姐妹俩有六年没见了,六年前白茶离家到北京打拼,九儿的个儿还只到她的腰际,现在都快长到与她同齐了,女孩子在中学时特别抽个子,脸蛋儿也自是渐渐熟成水灵,她俩是长得不太像,九儿比起她青涩不少,眉眼弯弯,唯有那嘟唇瓣像极了她,好似同个模子打印出来的,最主要还是白茶多了那附上去的胭脂水粉,盖去往昔的稚嫩和婆娑。
有时看到九儿,白茶就会想起她的母亲,也同是那一轮廓,又加上九儿九儿地喊着,不难又忆起往事人。九儿的名字是母亲给起的,她就盼着自己能生个儿子,盼着盼着时间久了,生出来的娃儿,还是个女娃娃,久儿便叫成了九儿。
「九儿,快把锅里的角仔捞起来!」红姨对朝厨房嚷嚷道。
热油锅炸得金脆的油角是她和九儿俩从小便爱吃的年味,红姨每年都给准备上。九儿把炸出来的弯儿油角仔端上桌,还有清水蒸鲫鱼、烤鸭腊肉、笋丝什锦、汤饺子配上腊八蒜,以及白茶他们带来的甜芋角、白果糕,四口人这些菜也不嫌多,除了九儿,其馀三再配上热酒,房里的寒气驱走了大半。
饭桌上就属红姨话最多,和黑鹰叨叨地碎着她姊妹俩的事儿,不然就是向他问个东西底,「所以说你们俩啥时好上的?」开门便问。白茶和黑鹰都同为否认,虽说走着近,却也没明说,就属朋友。明白人见了都不信,好似信的人就他们自个儿,又或者他们打心底就明白,只是口儿对不上心。
没有大伯的除夕夜红姨特别闹腾,酒是一壶一壶的干,闹得好在黑鹰不拘也同与她闹着,等她闹累了,他们把她抬进房间,替她擦了脸和手,给她睡上个安稳觉,再忙去收拾一桌子的酒菜,等事儿告了一段落,黑鹰到屋外边和胡同里的孩子们玩着,仙女棒一闪一亮在乌窄窄的胡同巷弄里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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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和她坐在房内的沙发椅,姊妹俩人说些体己话,才知道九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虽没有在平时的信内告诉她上北京读书这事儿,作为阿姐她倒也不是太担心,住在红姨这儿就和她从前上北京是一样的,也有个依靠,之所以搬了出去就只是工作的时间总怕是碍着他们休息。红姨待她们也是不错,做起事来跟她这人的名字很是一样,红红火火的,就只差老爱和大伯拌嘴,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她们还提及了白茶的工作,收入不多但能自足补贴些九儿的学费和生活费,放了假九儿想着到工厂打工多少添补急用,白茶没答应可她心底有个谱,她这妹妹最是有主见,要拦着谁也拦不住。边聊着白茶掉过头看了眼外面,那群孩子们已被各家各户家赶回床打呼噜去了,剩下几个守岁的人儿和独自坐在一旁的黑鹰。
「阿姐,你这一朋友对你挺关照的,咋么就没成一起呢?」九儿眉眼笑着道。
「我和他呀,是挺好的,不过人嘛,总是有些顾虑的。」白茶低下头拨弄着蹭了皮的手指。
「顾虑?你说两人走到了一起,以后生活总是要两个人过的,可不是?我可不想看着你孤独终老。」九儿说的话她不是没想过,应是先说服自己。
「你这话说的,跟个做娘似的,看你以后可要先比我早嫁人,做我妹夫的人享福咯!」白茶打趣着九儿。
「阿姐!」这么一说九儿羞红了脸儿,像腮了两颗红柿子。
「好哩呀,不说了不说了,你去睡吧。」白茶拍抚妹仔的手。
她替九儿拆下凑成一束儿的双辫子,散开的秀发梳了梳,便让她睡去。
房里的小茶灯熄了,白茶走向屋外到黑鹰的身旁,两人想说些什么,却谁也没开口,只是看了彼此,各挨着彼此,似乎也明了了些什么,止不住的悸动从夜空划过朵朵烟花,旖旎而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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