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终于能够理解,稍早前夏为何会询问他是不是真的要留下来。
那一长串的批评,虽然在别人看来是夸大其辞,但实际照顾下来,说是贴切也不为过。
夏璃祤开始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虽然人有醒来过,但也只能算是半醒,起初看见他还会软软的用那沙哑的嗓音喊他的绰号,让他在没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心跳漏跳了几拍,可这情况也没持续太久,一旦被吵醒,情绪就完全被挑起,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如同小孩子那样任性,不仅会打会抓还会咬人,要不是自己皮粗肉硬无所谓,再加上她力气其实不大,不然见血都有可能。
但也不是没留下痕迹,手上隐约有着抓痕和咬痕,她的指甲平常都会修剪的圆润,要放在平常根本不可能会被那么短的指甲伤到,可现在他手上的痕迹足以证明她根本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在抵抗他。
不过因为冬季的关係,这些倒是能够被衣物遮起来就是。
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连药也不吃,在美国看病不容易,大多都现成的药,所以他也只能叫醒她,往她嘴里塞药了,而在那之前,还必须让她吃点东西。
她从中午就没吃什么,最多就喝了一杯牛奶,晚餐也因为她的状况不对连吃都没有就直接被他带回家。
西方国家不若亚洲国家,饮食习惯也大不相同,日本常见的米饭几乎没有,不过因为先前夏璃祤怕夏来美国不习惯,再加上夏璃祤本身也会怀念米饭,通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亚洲超市买米回来放。
可饮食部分能解决,但怎么让她先吃点东西就是个问题了。
光是让她起来吃粥,连一口都还没入口上就已经让身上多了一堆伤口,之后还不知道会如何抗拒。
若是其他人,他其实可以压制回去或乾脆不管,但对象是自家女友,别说狠劲了,摆脸色都捨不得,更何况人家在生病。
就算对方不断抵抗也一样。
就连夏也被那精彩的声音给引来,无奈的建议他用力气压制回去或乾脆放着不管都可以。
可最终他还是没採纳,只是任由夏璃祤对自己「施暴」才勉强让她吃了半碗粥。
而那药以及药水,还是夏看不过去,或许是被吵得烦躁,又或许是觉得让他被夏璃祤单方面的暴力相向有点可怜,便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塞进对方嘴里,逼她吞下才结束。
那模样,还真不愧是家人,知道怎么处理最快又乾脆。
他看着负气躺回床上的病号,最后也是无奈的摇头,拉过椅子便坐在一边陪着。
而这一陪就是近一天过去。
也许是因为药效发挥,让她不那么难受,也让夏璃祤稍微清醒些,但也只有如此罢了,全身因为长时间发烧而显得没有力气,就连脑袋也还是沉甸甸的。
她转过头,便看见安室透坐在椅子上沉睡着。
眨了眨眼,她困难的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还记得逛街逛到一半,她觉得浑身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降临让她浑身发冷,然后被安室透载回家,之后的记忆就极为模糊了。
依稀中,安室透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她也和他缠闹了一阵子。
中间好像也因为太睏太不舒服了,似乎抓了还是咬了安室透发洩……再然后她就不记得了。
这么多年了,她知道自己生病会有的反应,其实也不太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有对安室透做了其他暴力行为。
而在她努力回想的时候,安室透因为她的目光转醒,睁开眼先是愣了下,随即就是探她的额温。
「还是在烧……还好吗,要不要喝水?」
那柔声询问、眼中的担忧都让她更加羞愧。
毕竟,他弯身过来的时候,她清楚看见了他手上的抓痕和咬痕。
她心虚又尴尬的拉起被子掩住脸,嗫嚅的开口。
「那个──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和她掩住脸的模样,立刻就让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摇摇头,不以为意。
「伤口还好吗?」
夏璃祤将被子稍微褪了下来,露出一双眼睛,担忧地看着他的手。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呃……我生病的时候会失控,所以放着就好,基本上睡一觉起来烧退了就不会有事。」其实不用特别留下来被她残害的。
「说什么呢,怎么可以放你自己一人。」安室透二话不说就直接拒绝,伸手拿过备在一边的保温杯,先倒出温水放在旁边后,轻柔的将夏璃祤扶起,靠在自己胸口上才拿过水要餵她喝下。
「可是──」
安室透无奈的看着她,让她到口的话噎在喉咙,怎样也吐不出来,只能乖乖地喝水。
看她不服气却老实喝水的的样子,安室透笑了,可又随即担忧的将脸凑近,抵着她的额头感受着传递而来的温度。
「也差不多需要再吃药了,我先去弄点吃的,等等吃完饭再吃药。」
夏璃祤点点头,看着安室透将自己扶着躺回枕头,站起身准备离开房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慌攫住了她,让她下意识地捉住了他的衣服。
安室透感受到力道,停下脚步诧异回头看着瞪大眼似乎对自己做出这样举动的自己而感到疑惑的夏璃祤。
「啊……那、那个,我──」
「我只是去煮点好消化的餐点,马上回来。」
安室透顺着力道再度蹲下身,轻轻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夏璃祤顿时感觉脸热,也不知道是烧的还羞的,但就算不捨不愿,也还是乖乖的松开手,让安室透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种──就这样放开,就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
随即她又感到好笑,直接归咎在是自己因为生病才引来的多愁善感,毕竟自己生病时的特殊反应,基本上很少人会有勇气流在自己旁边任她搓圆捏扁。
这样少有的关怀,才更让她觉得依依不捨吧。
想到此,她自嘲的勾唇,但疲惫的精神和沉重的身体让她抛开这样的念头,再度闭上眼。
可没多久,便又听见脚步声,她努力撑开有如千斤重的眼皮看着来人。
是一脸担忧的夏。
不希望她太担心,她笑着开口:「我没事啦,怎么这样的表情。」
「你看上去不像没事的样子,还是很不舒服吗?」
「没有啦,虽然安室先生说我还在烧,但我觉得只是有点累而已,等等再睡一下就好。」
「你的假期只有这两天,明天要上班吧?你这样我不放心,帮你请个假?」
「明天……?我睡很久了吗?」怎么好像哪里不太对,她不是才和朋友出去走走,怎么就来到隔天了?
夏忧虑的摸着她的额头,「睡了快一天,你出门逛街是昨天的事情。」
「有那么久吗?」
夏无奈的点头,夏璃祤仍旧半信半疑,但夏也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思索了下还是摇头拒绝。「应该是不需要,我想再睡一下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
「真的啦,只是还有点想睡而已……」她说着,又打了个呵欠,眼不受控制的阖上。
好奇怪,以前就算重感冒,也很少有这种情形的……
夏璃祤疑惑地想着,可倦意充满全身,让她实在无力多思考。
夏似乎又说了什么,可是她好睏,而夏的声音又变得很遥远,让她难以捕捉。
最后脑袋里只剩下安室透刚刚说的话,便又挣扎着开口叮咛。
「安室先生做好饭的时候要叫我,不然他看到我这样会担心的……」
最后的话其实已经算是嘟囔了,几乎听不见,而夏看着再度睡着的夏璃祤,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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