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给她这个空间。
等她平静下来,简家的事情也尘埃落地,一切归位,她还是他的妻子。
简晚担心宋尧已经找上简家,早饭过后准备给父亲打电话报平安。
家里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她不希望再因自己杂七杂八的事给父母徒增烦扰。
蒋云烟开车搭载她在市内兜风,并给她一个快废弃的号码,建议一边移动一边打电话不容易被定位。驾驶座和后排是隔绝的,基本听不到对方说话,给简晚足够的私人空间。
简晚熟练地拨出父亲的私人号码。
嘟没几声,电话很快被接通。
简父温和有礼地询问是哪位,简晚听到父亲熟悉的声音,冷不丁鼻子一酸,克制住喉咙中的哽咽,“爸,是我。”
简父颇为诧异,“容容?听说你这段时间去海岛度假,玩得还开心吗?”
“嗯,开心。妈呢?她还好吗?”
“老样子。”
父女俩聊了一会儿家常,简晚几番试探,意外发现父亲根本不知她出逃的消息。
宋尧还是考虑得周到,没有惊动长辈。
温馨的话题谈完,正式切入正题。
简晚表明自己最近才知道家里出事的消息,想问父亲有没有自己帮得上忙的地方。
简父沉默片刻,“你有这份心爸很欣慰,但这次局面太复杂,你帮不了。”
简晚急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简父微驼着背端坐在老板椅,仰头望着墙上三世同堂的全家福,深叹一口气,“爸不是看不起你,也不是怕麻烦,就是……无力回天了你知道吗?简家的崩塌并非因为这一朝一夕,而是本身就埋下了沉疴宿疾。这一个多月以来我每天都在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父亲的声音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她忍不住道,“爸……是我的错,是我……”
简晚双手紧握想忏悔,话到喉咙却像被一块羞愧的大石头压着,浑身颤抖,怎么也憋不出来。
怎么说好呢?因为自己出轨宋尧才对简家置之不理?
她是家族的罪人?
“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与你无关,是我的错。”简父闭上眼睛,“当年你爷爷把鹿海简医交到我手上时,企业真抓实干,蒸蒸日上,虽说离振兴简家还有一大段距离,但胜在口碑好,只要肯脚踏实地一步步发展,假以时日必能光芒大盛。但是——”
但是,凡事就怕一个但是。
简家的祖先几乎世代务农,在祖父那一代挖矿暴富转而经商,什么生意火就钻研什么,而到爷爷那一代才开始专攻医疗器械真正做大。自从与宋家攀上交情,尝到人脉阶层与权利的甜头,简家人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
产品不用做得多出色,只要有宋家介绍来的客户就有订单,有订单就意味着大量财富。
长此以往,简家人认为还何须辛辛苦苦搞产品研发?耗时耗力又耗钱,还不如投入广告加大宣传提高知名度,财富自然滚滚来。再和宋家联姻结成亲家,加速实现阶层晋升,简家也将一跃成为鹿海市顶级豪门家族之一。
但事实证明,急功近利,投机取巧终究难成大事。
产品质量永远是企业根基,根基塌了,以往赚的快钱甚至身家都得往坑里填。
这些年简家的产品出了问题,永远只是召回,赔偿,压新闻,加上管理层散漫,员工工作积极性不高,早已把根基蚕食得破败不堪,最近这一场召回事件,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完父亲的自省,简晚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痉挛,不知不觉搂着抱枕弯下腰,头靠前方隔板。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明白。
“爸,那你的意思是,简家早已从根上腐烂,就算宋家出手救我们也没用,是吗?”
简父语气沉痛而无奈,“没错,品牌的口碑坏了,竞争力大不如从前,除非被收购进行大变革,否则就算这次侥幸度过危机也只是苟且偷生,两年内恐怕还会重蹈覆辙。”
鹿海简医要是被收购,简家老爷子一手打下的江山可算是落到他人手里了。
所以总结下来,简家还是得靠自己,宋家仅是辅助。
那么母亲告诉她——跟宋家联姻对大家都好,到底好在哪里呢?
她当初咬牙斩断梦想,抛弃初恋,远赴异国他乡重新塑造自我,都快把自己都弄丢了,还狠狠伤害了沈渊,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这些年对家族付出的一切一切,难道都是无用功吗?
沈渊成了最无辜的牺牲品?
简晚心疼到肚子开始绞痛,不由地用抱枕紧紧顶住肚子,压着略显急促的呼吸。
简父在那边还无所觉察,顿了顿突然低缓道,“容容,我是说如果,如果小宋不跟你过了,可以……考虑一下沈渊。一旦简家真的破产,你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依靠给你底气的娘家,宋家因此轻慢我们也是人之常情。沈渊那小伙子,我看是对你痴心一片……这次他居然不求回报给简家送了十二亿……”
十二亿……沈渊……
这是他辛苦多少年的积蓄?
简晚捂紧肚子,心里又跟刀剜似地疼,“那有用吗?”
“杯水车薪。”
鹿海简医目前负债高达一百八十亿,十二亿的确微不足道。
她痛苦地咬住下唇,“既然没用,为什么要收呢?”
“爸原本也没打算收,但他托人带了一句话。”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我能力也有限,但为了容容,请务必收下。
简晚愣了愣,僵硬地抬手捂住唇,眼圈泛红泛出水汽。
她的小太阳,就算能力有限,被她家里人看轻,也怀着努力要帮她的心情。
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对比他的满腔热忱和爱意,她觉得自己无比的自私卑劣。
“你在胡扯八道什么!”
简母的声音突然钻入电话。
也不知在外听了多久,那边简母推入书房门,张手夺过简父的手机,劈头盖脸一阵数落,“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我让你收了那小子的十二亿,你就要把容容送给他?你可真会做生意,简家就是被你这德性给折腾没了!”
“你少说两句!”
“我说什么了我,难道我说得不对?那小子拿走了容容的初次,害容容不得不上手术台做修复手术,他赔点钱不是理所应当?”
简晚的眼泪噼里啪啦浇湿了膝盖。
她的母亲……为什么能如此理直气壮?
当年就算是被沈渊主动拿走了初次,也是她心甘情愿,更何况还是她主动磨他偷吃禁果。
“容容。”
简母把手机凑到唇边,声音在面对她时有所缓和。
她嘶哑地唤了声,“妈……”
想替沈渊说两句话,却被母亲先一步抢走话头,“别听你爸鬼扯,他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你永远都是宋家的儿媳,生是宋家的人,死是宋家的鬼。”
一向温文尔雅的简父忍无可忍,“够了!”
简母一点就炸,“你真以为那小子是好心?他就是来看咱笑话来了!”
简晚用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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