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相送,缎帏彩舆以迎。
舆前,总管大臣率属引导。
车畔,校尉舁行,女官随从。
车后,浩浩护军卫护。
部兵统领衙门提前整顿清理出的大道上,鼓乐声声,彩舆缓缓前行,自西城围观的民众之中通过,历一个时辰,进入达官贵人聚居的东城,又用了一个时辰,到达彩绸环绕的四贝勒府。
彩舆停了下来,轿帘被挑起,在女官的轻声提醒,盛装的茹蕙自舆中缓步而出。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静了下来。
扶着女官的手,茹蕙一步一步,向前行进。
一步一步,洞着府前台阶,向上,走进红墙碧瓦、守卫森严的贝勒府。
一步一步,走过殿前广场,走进禁锢她、保护她的深宅。
一步一步,走进新房,走进一个男人为她修筑的世界,从此她停驻在他的身旁,陪他看风景、历风雨、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被扶着坐进阔大的拨步床,这架如同小型可移动房间的拨步床,兼具吃喝拉撒一切所需功能,图案华美,由千工雕凿,整体皆由黄花梨制成,是江南最流行的款式,系茹父花重金自江南购得。
前日送妆,仅仅为着这床,便出动了四十人轮换着出力,才自西城抬到东城,而后又花了近一个时辰抬进贝勒府安置妥当。
有人在念诵祝词,明明就在耳畔,声音却被无限拉远、拉长。
有人向着空中撒果子,各式果子稀哩哗拉落满了床帐。
又人群涌进新房,巨大的喧哗声、起哄声夹杂着大笑声几乎将新房的屋顶掀翻。
“揭盖头,揭盖头。”
一声声的哄笑声中,茹蕙眼前的骤然一亮。
茹蕙抬起头。
新房一室骤静。
云破月来,牡丹花开。
……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
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
这一刻,没有人眨眼。
这一刻,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这一刻,铭刻在所有人的脑海,一辈子不曾褪色。
……
落针可闻的新房中,茹蕙轻掀眉眼,迎上身前男人乌黑深邃的眼,看着男人眼中不曾掩饰的惊艳与赞叹,茹蕙灿然一笑。
……
流光溢彩,惑人眼目。
……
四阿哥的心神震颤,而后,双拳紧握,用尽意志力,猛地闭上了眼睛。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八阿哥漫声轻吟,似叹,似赞,似嫉,又似慕,“四哥好福气!”
四阿哥睁开眼,扫了一眼已再次垂目低头的茹蕙,转身冲着身后来闹洞房的众兄弟抱拳:“前殿已备下好酒好菜,众兄弟,请!”
年长的三阿哥轻叹一声,恋恋不舍地扫了一眼低下头后只能看到头顶的新娘,拉着五阿哥与七阿哥当先走出了新房。
见几位兄长当先走了,八阿哥拖着还在愣神的九阿哥,目瞪口呆的十阿哥跟了上去。
十二阿哥看了一眼明显还没回过神的弟弟们,轻笑了一声,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洒然迈步走出了新房。
四阿哥目光一扫,十三阿哥会意地半拖半抱着十四阿哥、带着十五、十六阿哥也走了。
“十三哥,嫂嫂真好看。”十六阿哥手里捏着一枚东珠,边捏边走边说:“比上回好看。”
十三阿哥低头揉了揉小十六的脑门儿:“你还记得啊。”
小十六重重一点头:“十六记得,那我时都六岁了,自然记得,这几年,我常去猫狗房看那只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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