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谢白深深蹙眉,自然坐不住。他思考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只要他不做超出当初的自己会做的事情范围,就不会触动规则。
他作为死神来人间勾走一个小孩的灵魂,却一时出了差错,对方的命格突然无故变了。没到寿命终点,谢白自然不会让他就这么死去,也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小孩病得辛苦。
所以,谢白轻轻一挥手,凭空给自己换了一身装束,改变容貌,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宫人,转身出去找来了一盆水,干净的布,浸湿了搭在阚云泽的额头,还弄来了治疗风寒的草药,亲自看火,耐心地熬出了一碗药。
不得不说,不能用轻松方便的神力,谢白很不习惯,动作青涩,火候不好把控,不小心就蹭到自己脸上一块黑漆漆的灰。
但不管怎么说,药总算是熬制好了,谢白把药端到床榻边,摸着温度差不多了,就扶着阚云泽坐起来,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然后让碗边碰着他的唇,小心地喂进他嘴里。
幸好,阚云泽虽然烧得半昏迷状态,但还是保留了条件反射的吞咽能力,药水一进嘴里,他就乖乖的自己喝了下去,不用太费心,偶尔有些流出来了,再擦掉就可以。
但实际上,谢白不知道,阚云泽是因为看到了他是谁,才下意识愿意尝试着去信任他,换做其他人,阚云泽就算拼着病得半死不活的身体,也会跟对方打过,绝不会像这样乖顺。
谢白不眠不休,照顾了他一宿,临近天亮了,阚云泽的高烧才有些退去的迹象,粗重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不像一开始看着那么难受了。
这时,谢白才松了口气,随即也发现自己困倦得厉害,眼皮不停往下耷拉,都快要黏在一起了。
身为死神的他当然不像人类需要那么多的睡眠,只是他现在伪装成人类,上头又有规则压制着,他大概要活得像个人类一样了。
谢白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哈欠,快坚持不住了。但低头一看,床上躺着的阚云泽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高热出汗,衣服都湿了大半,不换掉的话,这么穿着,怕是刚退的烧没一会就又会再席卷一次。
于是,谢白撑着眼皮,揉了两下眼睛,又去柜子里找干净的衣服。
但是,柜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两套,还有点潮湿的霉味。谢白拧眉,稍微用神力查探了一下,发现原来阚云泽别的衣服都被平日的欺负弄烂了不少,皇室的人,即便是不受宠的皇子,怎么也没有穿烂衣服的道理,就被下人收走了。几年下来,新衣服没怎么添,衣服自然就越来越少。近来雨季,每天都有雨,衣服难晾干,阚云泽屋里又没有火盆能烤,穿的衣服都不算是全干透。这样一来,不生病才怪。
谢白看着这些缘由,心里难得动怒。权利斗争什么的又如何,这还只是个小孩子啊,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谢白都不想管那些规则了,动用神力,直接把衣服变回清新干净,像刚制成的崭新衣物,还散发着淡淡的暖意,才晒过太阳一般。
他拿着衣服走向床榻,对着那被子也如法炮制,都没有被规则制止。看来,当初的自己也做了同样的事。谢白糟糕的心情这才有了微微的缓和。
谢白很快就把阚云泽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又用布简单擦拭了两遍。因为眼前只是一个小孩子,谢白没有过多的想法,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瘦弱的四肢,还有斑驳的淤青上,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些淤青都是不同时间段造成的,经常是还没好就又添了新伤。谢白看着,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当神这么多年,难得接连情绪波动那么频繁,想亲手狠狠教训那些欺负阚云泽的人一顿。
但他是神,上头有规则,不能这么明着乱来。谢白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心里想,不能明着来,他就不会偷偷地做嘛。偌大的一个皇宫,他们做了这么多坏事,肯定得罪不少鬼了吧?找时间让那些鬼去折磨他们不就好了。他这可是没杀死那些人,只是搞点小动作,间接给他们的生活来点小插曲而已,可没有破坏规则啊。
谢白想好了怎么做,给阚云泽重新换好了衣服,实在是困到不行了,屋里又没有多余的床榻,他就干脆掀开被窝,毫不客气地也钻了进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阚云泽一起睡了,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谢白自然无比,躺下来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累得昏沉,连梦都没做一个。
只是,在他睡着之后没多久,他身边的小身影动了动,眼睫微颤,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瞬间肌肉紧绷,浑身高度戒备。
阚云泽刚恢复清醒,就很快敏锐地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眼睛一眯,他立刻迅速伸手到枕头底下,猛地拿出了藏着的小刀,一下抵在谢白的脖子上。
“你是谁!”
阚云泽年龄虽小,但身处皇室,什么心机谋算没见识过,远比一般小孩要成熟冷静,警惕心也是十分的强。此刻,他眯着眼阴冷的声音,气势狠绝,换做普通的成人,都会难免有些忌惮。
但谢白着实太过困倦,而且又有着和阚云泽同睡的习惯,鼻尖是熟悉的气息,根本警惕不起来,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什么碰着自己,又有人问话,也只是条件反射地发出一声沙哑的呢喃,兀自继续睡得香甜,可以说是非常没把这威胁放在眼里了。
小小只的阚云泽感觉受到了轻视!
仿佛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极其不得劲。阚云泽从未遇过这样的情况,一时有些愣怔,再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清爽干净,嘴里隐约的药味,明显已经病情好转,而身旁的这个陌生男人,眼底泛青,透着浓浓倦意。
难道是他照顾了生病的自己?为什么?他是谁派来的?这宫中根本就没有人盼着他好。
阚云泽微微失神,盯着近在眼前的脸,忽然发现,这张清秀的脸和御花园里看到的妖精有几分神似,乍一眼看没多大相同之处,但凑近了认真细看,就能发现眉眼是很像的,一种很微妙说不清的感觉,甚至心口有些酸甜发胀。
阚云泽一愣,莫名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宛如诱哄一般,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仍闭着眼熟睡的谢白嘴唇慢吞吞一动,低声呢喃:“……谢、白。”
声音很小又含糊,要贴得很近才能听清,但阚云泽听着这几个简单的音节,却莫名有种诡异的满足感,一向阴郁笼罩没有丁点光亮的眼底,似拨开浓浓的乌云,透出了一丝碎光。
阚云泽垂眼,手握着刀依旧搁在谢白颈上,但显然松了些力,没有要置人于死地的决意了。
他又沉声问:“你来有什么目的?”
宛如审问的语气,却暗暗隐藏着一丝忐忑,像是害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答案。
谢白太困了,耳边有人嘀咕说话,意识听见了,但还是不太清醒,只能不动脑子,别人问什么答什么。他还记得阚云泽发着烧,下意识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哑声理所当然说:“为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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