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七点钟,许发凉照旧如常醒来,第一件事是照照镜子,发现并没有变回顾怡。镜子里的二十一岁女孩气色不错,即使没有涂抹任何保养品,看起来也吊打曾经面膜不离脸部的自己。
变不回去顾怡,她心里反而多了一丝异样的踏实感。
既然已经鸠占鹊巢,她就要好好做好许发凉,要去赚钱照顾生病的母亲和正在念书的弟弟,不能让别人发现她的半点异常。
原主对人身体随意,她却致若珍宝。
许发凉走进浴室,脱下昨晚穿上的睡衣,这件衣服款式简单,颜色也素洁,看来原主本身并没有那天晚上看起来的那么多风尘气。
她一件一件脱下衣服,睡衣,背心,平角内裤,最终一丝不挂站在浴室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身体修长白洁,头顶的暖色灯光把这具躯体照的性感非凡,每一处落下的灯光都带着艺术感,让她宛如被细细打摩过的艺术品。
还好这廉价出租屋用水很方便,许发凉拧开花洒,热水立刻淋下来淌在她身上,镜面被蒸腾而起的雾气氤氲模糊,较高的水温让许发凉心里一片平静,从这一刻起,她正式接受了从昨天起发生在她身上的一系列荒诞事情。
这幅身体瘦的可怕,全身上下多余的赘肉几乎没有,腹部平坦紧致,蜿蜒而下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许发凉当下决定只要经济条件稍微好一点,必须去健身房练个马甲线和腹肌出来,那样的话堪称完美。
洗好之后,打开衣柜,许发凉看到不少性感露骨的衣服,都在她意料之内,她不喜欢太过暴露性感的衣服,故而从衣柜里穿上一套浅灰色运动衣,哪怕她的气质已经被锤炼的非常宁静,在照镜子的时候有一股青春气扑面而来。
这会还不到出门时间,她干脆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梳理自己的长发。
一片急促激烈的敲门声暮地相起,打破了室内宁静,许发凉一惊之下手上一抖,连带着祸害了不少头发丝,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许发凉略带不善的开了门,看见外面站着一位衣着不怎么考究的中年大妈,蜡黄的脸配上一头赶时髦般的茶色头发让人不忍直视,她呲牙开口就是一句:“交房租了!”
许发凉:“……”
她昨晚在家里仔细找了找,只找到不到五百块的现金,在燕城这种地方租房子肯定不够。
没想到自己前脚刚找到落脚之地,追债的就找上门来了。
果不其然,中年大妈中气十足:“两千!”
回应她的是一片不怎么刻意的缄默,过了一会许发凉缓缓道:“没这么多。”
“哇你这个人”大妈声音突然拔高几个分贝,开始骂骂咧咧“没有钱就不要租房嘛!这样赖着不走你会影响我的生意的晓得吗?”
“行了”,许发凉徒然打断她“中午十二点前我会搬走,现在麻烦你立刻离开我家。”
大妈愣愣瞅着许发凉,觉得这个在她这儿租了很久的女孩变得完全不一样。不一样在哪儿她说不上来,只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自己已经乖乖出了门。
其实许发凉如果跟她多纠缠一会儿,再说点好话,她还是可以继续租下去的,毕竟她之前经济条件不好,但还是住了很久,只是顾怡骨子里没有这种想法,住的起就住,住不起就走,她永远也无法为了一点小钱耍无赖撒泼。
十一点,许发凉整整收拾了两大行李箱,她从外卖软件得知许母住院处,于是打车来到京师医科大学第三医院。
哪怕顾怡前世演技可算得上千面影后,可是这辈子顶着人家皮囊要去见人家妈妈,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一边拽着死气沉沉的行李箱爬楼一遍在心里感叹,看来原主对自己的妈妈真的不错,哪怕自己打工很幸苦,给妈妈住的病房还是非常高级。
来到写着特定编号的门前,许发凉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这间病房采光不错,窗明几净,空气清新,弥漫着有些重的西药味,房中间一张床上躺着白蓝色病服的中年妇女,她苍白憔悴的脸看到许发凉进来之后很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女儿是这种打扮。
这个女人皮肤松弛,眼神也因为生病的原因变得浑浊,双眼凹陷,围着一圈因为睡不好浮上来的黑眼圈,看起来要比她的实际年龄老很多。
许发凉现在的内里已经变了一个人,可看到血浓于水的这个母亲这个样子,她从生理上感到一阵难受。
“妈”许发凉不知道怎么开口,干脆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妈。
“嗯”许母明显愣了一下,有些出乎意料的神色浮现在脸上被许发凉捕捉。
看来原主和许母的关注并不怎么好,自己要做的就是拿出一种冷淡的态度来。
许母目光在许发凉身上乖乖的打扮和已经染回黑色的头发之间流转,又看了看许发凉左右手提着的行李箱,若有所思。
许发凉没有去处,只能拿着行李来到病房,暂时和许蓉住在一起,然后再去想让她头疼的赚钱问题。
母女两人没有应有的问候,病房在简单的问候之后诡异地安静下来,许发凉无事可做着实尴尬,于是拿来遥控器看起挂在墙上的电视来。
刚打开,好巧不巧就是顾怡葬礼直播。
记者镜头推进灵堂,顾怡三十五岁温润的面容此刻变成了黑白色,灵堂里面站着大大小小一票明星,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神色肃穆。
她堂妹顾希微站在灵堂前,双目通红,身体摇摇欲坠,目光根本不敢触及顾怡遗像,因为她怕只扫到一眼就会崩溃大哭。
周期梧依旧西装革履,相机这时候给了一个特写镜头,这个男人的侧脸胡子拉碴头发凌乱,仿佛一夜间苍老憔悴了很多。
真能装。
事发之后,他就发布了紧急律师函,说视频录像为影视合成,自己与小花只是合作关系。石锤已经爆出来后,这些说辞很明显只能说服学龄前儿童,然而媒体却一同心有灵犀地噤了声,好像有一只幕后大手封住了他们的嘴巴。
因为这样,顾怡才走的稍微体面一点。
当镜头拍到顾怡棺木右侧放的一排奖杯,人们这才发现,这个在娱乐圈存在感并不高的前辈,几乎已经把所有女配奖项拿了个遍。
经理人林女士一边擦拭奖杯一边落泪:“每一个”,她的手指指了指各色奖杯“都是我亲眼看着她用心血换来的。”
镜头再次转换,拍到周期梧跪在棺木前痛哭流涕。
许发凉心头一窒,排山倒海的厌恶与愤怒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她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葬礼,连忙换了几个台调到不常出现娱乐新闻的央视。
果然,央视冰冷理智的女主播声音让她冷静了许多,她干脆认真看起新闻来。
“国家第二十七次杰出人士代表大会圆满召开,出席活动的诸位现已走出大会堂,来让我们一起看一看。”
画面徒然转到一个恢弘雄壮的空旷广场,身后高楼上人_民大会堂几个字气势磅礴,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们渐次走出,人民日报等主流媒体记者跟着一路拍摄,在这群人中,基本很难看见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这时候,镜头也似乎发现和往年不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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