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卡劝了又劝,金鱼木然的回头看着他,喃喃开口:“他明明是联邦最年轻的上将,参军以来,几乎没有打过败仗。”
迪卡脸上悲痛、气愤的神色难掩:“叛军安德鲁被星匪头子霍更标记了,霍更开着战机和上将对上,上将受了轻伤,能量暴动,身边没有向导疏导,这才导致能量大面积暴动,陷入昏迷,目前只能在修复仓里慢慢恢复,现在剩余七架战机已经返航,霍更及其属下飞船百分之九十被剿毁,剩余残留逃窜,现在我军正在对星匪进行全面围剿。”迪卡顿了顿:“指挥舰目标太大,已经暴露在星匪面前了,为了您的安全,上将吩咐,送您回联邦主城。”
“他宁愿受伤,宁愿进修复仓,也不愿意把我带在身边,也不愿意让我帮帮他的忙,”金鱼苦笑:“我能和他通话吗?”
迪卡沉默了一会,才道:“抱歉,夫人,您目前没有这样的权限。”
金鱼轻轻的点头,他神色那么平静,看不出喜怒:“好。”
魏修受伤进了修复仓,停留在塔卡尔星球指挥舰上还有好多事情需要迪卡前去处理,见金鱼答应了,他便放心的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等到晚上的时候,才有人冲过来告诉迪卡,金鱼抢了一架补给飞船不顾阻拦强制飞离指挥舰,操着塔卡尔星球的方向飞走了,迪卡大惊,连忙派人去追,却在行动之前收到了来自金鱼的通话请求。
“迪卡副官,别为我浪费人力物力,”金鱼温和的说道:“我感受到了我的异能者的虚弱,就算他真的厌恶我,但此刻,他是需要我的。”
“如果我注定要被送回去,至少让我见一见我的异能者。”
“如果我不幸遇难,这是我的命,不怪你。”
迪卡根本劝不动金鱼,他没有办法,只能联系魏修所在的战机,而那时,魏修才刚从昏迷中苏醒,他的屏蔽器在战斗中损坏了,能量大面积暴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可怖,脸色阴沉,眼睛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开口,他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疼痛,脖颈和手臂的青筋暴起。
军医本来想隐瞒迪卡的通讯内容,但向导魏修现在的情况,只有他的向导才能对他起到治愈作用,所以军医提前唤醒了魏修,将他的向导正往这里赶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谁知道魏修听完,原本稍微平复了些的能量突然上窜,达到了进修复仓之前的暴动值,他撑着桌子站起来,身上的伤口缓缓往外渗血。
“谁让他来的!赶紧派人把人给我追回去!”魏修嘶吼着:“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听到没有!”
“上将,夫人的到来能……”
“给我闭嘴,现在,立刻定位金鱼飞船,全速前进,”魏修狠狠的瞪着战机上的人,语气坚定:“剩下的四辆战机,立即追踪金鱼飞船的位置,马上去保护他!不惜一切代价!快去!”
魏修一直忘不了霍更和安德鲁逃往之前,安德鲁用唇语给他说的那句话——看好你的向导,否则,我会来取他的性命。
这么多年以来,魏修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但似乎已经晚了,金鱼飞出指挥舰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安德鲁只剩下一只胳臂,他靠在霍更的怀里,眼神中都是疯狂,霍更低头亲亲他的头顶,只剩下的一只眼睛里全是宠溺:“宝贝儿,你怎么就确定魏修的向导会独自开飞船离开指挥舰?”
安德鲁抬头,给了霍更一个法式热吻,吻毕,他笑着说道:“因为那小向导太单纯了,想什么脸上都写着呢,很好猜,只有魏修那样的木头才会辜负,哈哈哈。”
霍更跟着哈哈大笑了几声,道:“抓不住魏修,抓住他的向导为我的弟兄们陪葬也是一样的,干完这票咱们就逃往别的星系,过几十年回来,再拿回塔卡尔星球!”
安德鲁奖励的拍了拍霍更的脸蛋儿,亲昵的说:“好。”
“报告上将,已定位夫人飞船位置。”
“报告上将,夫人飞船位置周围出现不明战机,怀疑是在逃星匪。”
“报告上将,剩余战机燃料不足,无法进行战斗。”
……
好几条消息直接传到了魏修那里,情况不容乐观,魏修眼中的红血丝越来越重,他一遍又一遍的拨打金鱼的通讯。
“你是不是疯了!离开指挥舰干什么!马上给我返航!”通讯被接起,金鱼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魏修怒气冲冲的骂了一顿,他脸上的惊喜和愉悦慢慢消失。
“你为什么不说话?!听到没有,马上给我返航!”
“上将大人,”金鱼小小声的开口:“别骂我了。”
“你马上给我返航!现在!立刻!”魏修显然没有听进去,他现在只想让金鱼马上返航,不要和安德鲁的舰队遇上。
金鱼想,魏修大概是真的非常非常不想见到他吧,他极轻的叹了口气:“上将大人,我不想要你负责任,”金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憋了好久的话:“您是真的非常帅气,星海宇宙的星海花也是真的好美,我也是真的好想和您一起去游乐场,买情侣票,我没有脆弱到什么都需要人保护,就算当不了瑞奇,我也可以当金鱼,当我自己。”
魏修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他想阻止金鱼,他直觉对面那个瘦弱的向导要做什么,可他现在只能撑着虚弱的身体在中控台上,看着宇宙中那架渺小的飞船离叛军的舰队越来越近。
“我真的不想让你对我负责任,如果我对你而言只是责任的话,那对你来说多辛苦呢,”金鱼说话声音软软的,像是有安抚人心的作用,魏修身上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一些,但他的精神却高度紧张起来,他握住通讯器的手发紧,指节发白:“好,你说什么都可以,金鱼,你听我说,你现在返航好吗,这些我们回去再说……”
“我不。”魏修忽然听到通讯器里传来一声俏皮的笑声,金鱼笑着说:“我们结婚两年多了,我都没有拒绝过你任何一件事,可是你总在拒绝我,把我推远,上将,我有点累了呢。”
“金鱼,你听话好不好…..”
“上将,”金鱼打断魏修的话,他说:“其实您的父亲很爱您的母亲,如果可以,您可以坐下来和他们谈谈。”
“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了,上将大人,”金鱼坐进了飞船上的机甲,他不会驾驶机甲,却曾经看到过如果使用自动模式和自毁模式,他点开了这两个按钮,调整好冲击方向:“再见。”
通讯器挂断的一刹那,魏修只觉得胸口好痛,痛的仿佛有人在上面插了一把刀子然后反复翻搅,要把他的心脏全部搅碎一样的钝痛,他再也撑不住,缓缓滑到,跪在地上,他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他低声嘶吼,发出令人悲恸的哀鸣。
那一刻,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和金鱼之间的链接断了。
不是那个人死了,因为飞船还在冲向叛军的航线上,因为金鱼,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链接,用了这么狠,这么决绝的方式。
在机甲里等待死亡的金鱼后脖颈上鲜血淋漓,他手里握着一把刻着金色符文的段匕首,而此刻这把匕首上全是鲜血,就在刚才,他将这把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腺体,粗暴的破坏了腺体,他单方面的解除了和魏修的链接。
再也感受不到魏修能量的那一刻金鱼竟然觉得释怀,放弃了,那悬在半空的心才缓缓落地。
救援没来及,金鱼的驾驶的机甲冲进了叛军舰队中,巨大的火光在星空中炸开,气浪甚至将前来支援的战机推开很远,这朵银白色的爆炸火光在漆黑的夜空中看起来十分美丽。
魏修打开舱门,踉跄着要飞出去,被十几个人死死的拽住,他望着爆炸的方向,哀鸣嘶吼恸哭。
他再也感受不到那人是否还活着了,哪怕摘了屏蔽器,也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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