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吗?疼不疼……我帮你揉一揉,姐姐。”他温言细语哄着,干净整洁的手掌轻压上你的胃。
李青源凑得更近了,眼神液态而黏稠。
“想吐吐不出来,头也晕,还冒冷汗。”你迷迷糊糊反馈。
去医院的路上李青源格外从容,你只负责被他牵着录信息走流程,从头到尾他只数落了一句,“别跟没分寸的人出去玩,惹得你半夜生病难受……”
不痛不痒点了三个人。
你没吭声,吃得太多太杂还淋雨受惊,凌晨跑到厕所干呕了半天,整个人虚脱无力,幸好李青源靠谱一点,你打了个哈欠,头抵在他的手臂上昏昏欲睡。
医院内部像一支嗅起来洁净、透明又清凉的香水,扑面而来的金属气息贯穿了脚下明亮的长廊,此时的你毫无时间概念,脑袋一顿一顿,时不时低声询问李青源现在几点了。
他像只钢质的报时鸟,语气冷淡,却事事回应。
反差这么大,哪怕你了解他假面下的本性也不免偶尔被迷惑,你抬头看着他,头发、眉毛,眼睛,纯粹的黑色,头顶的冷光灯照射下的皮肤透出一片冷冽的白,黑与白,构成的线条干脆锐利,俊秀的五官仿佛和周围人不在同一图层上似的,仿佛一位天生的主角。
你细细端详,在观察到他薄而锋利的唇线时李青源轻轻扯动嘴角,手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你的后颈,他撸猫的手法你见过不只一遍,今天竟然真真切切体会到。手掌熨过与颈椎骨相连的皮肉,轻极了,讲老实话,有那么一瞬间你甚至想跟猫一样呼噜呼噜哼出声。
和他相处的时候你总会下意识忘记那些过分亲密的荒唐事,不是因为你好了伤疤忘了疼,而是他太擅长剖析感情以及伪装自己的情绪,恰如其分的生疏,就像这灯光和你的距离,触不到,仔细想想却又无处不在,在这点上李青源一向拿捏很好。
连云周得知赵月桥的存在,想必李青源也掺和在中间,狠狠添了一把柴。
天呐,伪装得再好其实也还是一个贱人,你突然清醒,十分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李青源若有所思看你。
看毛线啊?
你直接把他的脸也拍开。
——
翁郁有个雷打不动的睡前习惯,窝在病床上安静欣赏那么几部充斥暴力与血腥的电影,不看就失眠,失眠会让他加倍暴躁。
这种独特的口味照理不该出现在一个时日无多的病人身上,医生这么觉得,护士这么觉得,因此翁妈也统一战线,软刀子磨得他几乎没了脾气,他最受不了女人面露委屈,那绵绵的泪水和无尽的抽泣简直要把他的心脏泡软泡烂,随便搅几下就能像絮一样飘走。
他不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翁郁钢刀铁骨,说了上交就绝不会偷偷去看。为了疏解郁在胸口的闷气,他只好去鬼屋转上几圈,可这地方也不能天天去,去多了没意思。翁郁垮着肩膀走路,偶尔手贱推一下路过的人又笑嘻嘻道歉,他眼下青黑快长到人中了,大脑仍然保持兴奋。
找乐子找乐子找乐子。
翁郁念叨着,熟门熟路朝急诊室走去,他双手合十祈祷,模样乖巧十足。
“希望今天有断手断脚的倒霉蛋,最好血喷十米远,喷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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