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滞涩了一顿,脑子里还没完全消化这句话,声音已经不由自主地发出来了,“你要回去了?”
在浴室门刚打开就贴上来的男人重新把她搂入怀中,捞起她还没擦干的手放在鼻尖深嗅了一下,亲了亲她的指尖语气随意道,“回去哪?这不就是我家?”
他不喜欢“回”这个字眼。
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归属。
呵呵、真是好大的脸。
余暮木脸抽回手,又不搭理他了。
薛谨禾习惯了贴她冷脸,或者说只要余暮还在他身边抬眼就能看到,他其实就满足了。
所以当晚上被关在主卧门外的时候,他是真绷不住了。
“宝宝,老公真的知道错了,今晚绝对什么都不做,让我进去好不好。”
房间里闷闷传来少女的声音,“不要,我就想一个人睡。”
“不和你睡一起,我睡沙发。”
“不要。”
语气很坚决,毫无转圜余地。
男人皱眉垂头,按动被锁上的门把手,权衡着强拆情况下的得失比。
最后还是按下了暴戾的心思,因为拆了很可能就不只是被关在房间门外了。
那就只能像上次那样……
“阳台门我也已经锁了!”余暮也想起来了这人的本事,补充断绝了他最后的念想,“你开锁也不行……反正你今晚只能去次卧。”
薛谨禾叹了口气,“那你给我个枕头。”
“次卧不是有枕头吗?”余暮一下子警惕起来,怀疑他又有了什么坏主意。
“我要你睡的枕头,”他慢悠悠道,“抱不到你,总要让我抱一个有你味道的东西吧,不然老公晚上睡不着。”
这么离谱的话他都能说的出来。
刚上床躺下的余暮脸唰一下红透了,感觉自己脑后的枕头都变得滚烫起来。
她下意识拽着被子蒙住头,一口回绝,“不行!”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蠢,他又看不到自己,这样说话他也听不到,余暮又拉下被子,耳根更烫了,“怎么可能!睡不着就是不够困,出去跑两圈就能睡着了。”
薛谨禾深眸晦涩。
让一个人入睡光靠困意是不够的。
终于调查到她消失的原因后的那段时间,他整夜整夜失眠,黑夜里的任何动静都会让他如置她经受过的火海,跟着脉搏一遍遍敲击他的心房,然后心脏蔓延出潮水般的疼痛淹没困意,问自己为什么没在她身边。
他不会和她说,追寻到她去向之前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只能靠安眠药入睡。
安眠药让神经变得朦胧,药效抵抗深入骨髓的悔意,然后才能淹没他的意识。
余暮侧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看门口的方向,外面突然没了动静。
就在她以为他放弃的时候,房外传来男人欠欠的声音,“光跑步有点不够,边跑边喊‘我爱余暮’怎么样?这样消耗更大。”
余暮:“……”
薛谨禾靠在墙边,垂下眼帘掩着自己看不到她的阴郁,语气却拖腔拖调十分自然,“在小区里还是去马路……”
“咔嚓。”门锁被解动的声音。
他顿时收住话语,侧过身面对站在门内的人时,表情已经没有丝毫异样,“宝宝。”
柔软的触感砸了满怀,一个枕头被丢在了他怀里。
余暮瞪他,“你敢这么做就不准再回来了!”
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自己不随他意,这个男人是真的能做出来这么丢人的事。
说完她就想甩门离开,一条长腿却迈过来挡住了快要合上的门缝,门板重重砸在腿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
余暮被吓一跳,匆忙收住关门的动作,被有了可乘之机的男人挤了进来。
她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让不让他进来了,有些慌乱问道,“疼不疼?对不起……”
“疼。”薛谨禾趁机装可怜,弯身揉着腿眉头紧蹙,“疼死了宝宝,要和你睡在一起才能好。”
面前的少女却突然没了回应。
他看去,然后和她冷漠下来的脸色对上。
余暮冷飘飘说道,“你摸错地方了,刚才夹到的是左腿。”
被揭穿的男人丝毫没有心虚之意,直起身把她搂进了怀中。
他当然没这么蠢,只是不想看她自责所以故意这么扮相。
忍着腿上强烈的痛意,面不改色深吸了一口她的馨香,不死心地做最后挣扎,“宝宝,没有老公陪能睡着吗?”
余暮没说话,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最终男人把她抱放到床上,索了个“晚安吻”后,臂下夹着枕头主动走出了房间。
余暮看着房门关上后收回了视线,她没下床去锁门,因为清楚一旦自己态度坚决的话,薛谨禾其实是不会做违背她意愿的事的。
辗转了几个姿势后没有丝毫睡意,余暮睁眼茫然看着天花板,突然想到他问的那句话。
习惯了在被灼热气息包裹的怀抱里入睡,竟然真的有点睡不着。
她缄默了几息,拉起被子蒙头把自己全部裹了起来,和从前没有薛谨禾在身边的每个夜晚一样的姿势。
被子笼罩下,氧气稀薄的空间里隐约传出余暮的松气声。
她其实没有多因为他昨晚的疯狂索求生气,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
昨天后半夜,她被他拥在怀中,脑袋埋在他胸口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他澎烈的心跳,震耳欲聋的鼓动声和他身下的顶撞几乎同频。
滚烫的喘息里蕴含着她不懂的爱意,“宝宝……我爱你……我爱你……”
冲刺越来越快的时候,他扣着她的后脑勺与她抵额。
高潮来临得几欲溃提,泪眼模糊中,她撞进了他毫不保留痴恋的眼中,深情几乎要把她溺毙。
她呼吸一滞,当时来不及思考就被他激烈的顶弄溃散了所有思绪。
第二天看到他的时候,后知后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从还网恋开始,薛谨禾就对她说过很多次“我爱你”,她从来没有真的去思考过这字眼下隐藏的含义。
她被哄着对前任发过、对薛谨禾说过很多次爱你,一直只当做逢场作戏的流程。
“我爱你”这叁个字,她会拼音节,会念发音,但是她不懂。
她知道自己喜欢被他紧紧拥抱的窒息,可是她也知道,人不能试图一直在另一个人身上获取安全感。
就是这些难言的纷杂情绪在她心底疯狂生长,宛如一张巨大的网将她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让她手足无措一整天用冷漠伪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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