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一道严厉的声音响在了地牢外,守门的十八神佛立即领命开锁,因为上了十几把,所以开了许久。
待所有的锁开完,扫地僧踢开地牢铁门,外面的光线打入漆黑的地牢中,慧善方丈只见那地牢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他瞳孔骤缩,快速走了进去。
“快去搜……”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着地牢铁门后传出动静。
慧善方丈回头一看,正对上了女子那如暗夜猎鹰的眼。
这样的眼,深邃又能看透人心,慧善方丈突然有些心虚,下意识退后一步。
见他如此,裴卿回笑了,声音如鬼魅,走路无声的样子更像是鬼。
“慧善方丈,原来你也有如此害怕的时候啊,倒是不知那些奉你为神明的百姓见你如此失态模样,会不会大跌眼镜呢?”
慧善方丈抬起眼皮看了眼她,见她好端端的在这,又看了眼毫无异常的地牢,最后对着身边人道。
“换个牢房给她。”
裴卿回抱胸后退,背靠墙面,一副看戏的样子。
“怎么,这地牢我待着挺好,为何要换。”
慧善方丈一时间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裴卿回便直接坐回了那木板床上,微笑看向牢房门口的众僧人。
“还是说,这地牢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这话时,裴卿回的手状似无意,还敲了敲身下木板床。
这声音听在慧善方丈耳中,只觉得颤入心尖,让人难受,他眯眼和裴卿回对视,意识到无法从这个女子的眼中探查出什么,慧善方丈终于开了口。
“罢了,你就在这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紧接着又是落锁的声音响起。
离开地牢后,慧善方丈还侧头对扫地僧道。
“这妖孽怪的很,吩咐下去,都得仔细留神些,切勿被她迷惑了心智去。”
“是,住持。”
一日喧嚣过去,黑夜悄然降临,在离佛寺几十里远的山道上,马蹄声回荡山谷。
柳一盏从离开佛寺行了一下午,终于来到了当年洪水的事发地点,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的河道早已经被郁郁葱葱的树林遮盖,要想在这黑夜下寻找出端倪来,并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只是他现下心系被慧善方丈带走的裴卿回,只能咬牙坚持。
不过黑夜下的山道并不好走,他只能把马拴在旁边树杈上,然后自行从旁边的小道绕进山谷里。
也不知道是路滑还是他心下太急,总之刚刚伸出脚就不小心滑倒,又因为此处是山坡,柳一盏一个倒地就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呲……”
山坡上干树杈石子多的是,这样滑下去身上衣服被划破不说,还被割了不少口子,疼得柳一盏是龇牙咧嘴。
“柳一盏,你真没用!”
暗骂一声后,柳一盏咬牙忍着身上疼痛就打算站起身,却发现身下有什么东西软趴趴的,倒不像是普通草地。
他狐疑地低头看去,月光下,他正对着的那是一张人的脸,惨白惨白不说,摸上去还冰凉彻骨。
可能跟着裴卿回久了,柳一盏下意识就以为自己身下的是一具尸体,嗖的一声就站起身!
“我的天啊,怎么运气这么好,随便一滚都能遇到尸体!”
他作势要走,谁知脚却如同灌了铅,他低头看去,便见一只苍白的手正圈住了他的腿,让他顿时想到了地狱之门伸出的恶鬼魔爪!
夜风很静,可柳一盏的心却乱得飞起!
“我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啊啊啊啊,我柳一盏从未做过恶事啊啊啊,可别这样吓唬我啊啊啊!”
他一边双手合十虔诚祷告,余光却朝着自己腿下瞥,却见不知何时,圈住他的一只手已经变成了两只。
柳一盏彻底吓傻了,浑身颤抖,就差当场尿裤子。
“老天爷不带你这样玩儿我的吧!裴姑娘可还在地牢里受尽折磨等着我呢!”
一想起了裴卿回,似乎柳一盏又充满了动力一般,他一咬牙闭眼,直接就抬腿朝着身后倒踢而去。
踢完赶紧就跑,生怕被恶鬼附身!
“嗯~”
谁知他才跑了两步,就听得一道闷哼声响起,天啦,这恶鬼也会闷哼?等等……鬼应该是不会感觉到疼吧。
他突然想起方才那个尸体,回想一下方才那圈着他的一双手似尚存温度,立即回神,快速转身看去。
便见那人被他踢去了旁边的石头上,还吐出了一口血。
柳一盏顿时慌了,连忙跑过去道歉道。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我不知道你是人,啊不不不,我不知道你还活着,还以为是鬼呢。”
他话音一落,那倒在地上的人直接睁开了眼睛,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月光下亮闪闪,却因为小脸跟花猫似的,掩去了不少光彩。
下一刻,就听……
“哇呜呜呜呜呜丹儿痛痛!”
柳一盏一怔,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是个小姑娘,他平生最受不得的就是女孩子哭了,立即就开始劝道。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来,让我给你把脉看看,一定能给你治好。”
说着柳一盏就欲抓住她乱挥舞的手开始把脉,谁知他才伸出手去,那小姑娘立即停止哭声,看到他那一只手爪子就像看到了什么美味佳肴,舔了舔嘴巴,一口对着他手指头咬下!
柳一盏吃痛收回手。
“你是属狗的吗,伤成这样力气还这么大!”
女孩子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丹儿肚子饿饿,要吃肉肉,吃肉肉。”
柳一盏这下才注意到,此女看起来虽有十五六岁,但似乎心智却不成熟,而且这荒山野岭的,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跑到这来,而且身上还有不少伤。
思及此,柳一盏眸光顿显警惕起来。
“小姑娘,既然你不想让我给你看病,那就罢了,这是五十两银子,你拿去吧,算是赔偿我方才的过失举动。”
说着,他放下银子就打算走,可这小姑娘根本不看银子,抱住柳一盏的腿就不让他走。
“别走别走,丹儿怕怕……”
柳一盏无语了,心想自己真是倒霉,摔了一跤不说还碰上了个比他还粘人的狗皮膏药。
“丹儿痛……”
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是师父曾经告诉他的,行医之人不能见死不救。
转过身,他将小姑娘扶了起来,一块儿玉佩从她身上落下,柳一盏见到了就捡起来放在手心里打量。
玉佩质地冰凉,却是上好的玄玉,一面上刻了三个字“单于丹”,想来这是这个小姑娘的名字,而另一面却是精致符文,柳一盏打量了符文半晌,眉头紧皱。
“这好像是姜族文……”
说着,他抬眸看了眼面前还在流着哈喇子对着他笑的小姑娘,神情愈发幽深。
“你是姜族人?”
单于丹听不懂他的话,只有指着玉佩又指了指自己。
“玉佩,母亲给的丹儿的。”
柳一盏现下差不多已经弄清大概,这个小姑娘在姜族的身份非富即贵,不然也不会有这样好的玉佩,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被人追杀至北凉,所以才沦落成现下这落魄样子。
突然想起裴卿回曾经说过,太子与姜族的关系,他便打定主意,要把此女带在身边,或许以后对裴卿回有大用处也说不定。
“行吧,我可以带着你,只不过路上不许再胡乱哭,也不能见什么咬什么,你饿了的话我会找山里野果子给你,明白吗?”
单于丹眼中只有柳一盏说话时扑闪扑闪如星的双眼,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只是木讷讷的点点头。
柳一盏也不指望她能明白,叹了一口气,一边走一边道。
“只不过我现在要去河道,你还是在这好好待着等我回来找你吧。”
这一次单于丹却像是听懂了,拉着柳一盏的手,嘴巴一撇就像要哭了。
“不要丢下丹儿,不要丢下丹儿!”
柳一盏翻了个白眼。
“罢了罢了,不许闹,我带你去就是了。”
就这样,柳一盏带着半路捡来的单于丹,就朝着河道去了。
因为带着了个拖油瓶,路上总少不了要耽误点时间,一会儿要吃果果,一会儿要喝水水,一路上柳一盏都觉得耳朵边似有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好在是他脾气好,不然换做某位燕相,估计会直接把这姑娘一掌拍成肉饼丢去山谷。
便如此,他足足折腾到了半夜,这才到了当年泄洪的河道旁。
看着面前平静流淌的河水,柳一盏很难想象,当年就是这条河,突然泄洪害了不少百姓和农家。
“可是,这河道看起来普普通通,哪里又不对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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