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外面有人杵着木棍艰难行来,手中还拿着几个红透了的果子,看着她醒了还举了举果子对着裴卿回灿烂一笑。
“想着你昨夜没吃什么东西今早一定会饿,我本想去找些你寻来的那些果子,不过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就只有这些。”
说着,他艰难朝前行了几步,额头上已是冒出了细密汗珠,然后他将果子递给裴卿回笑道。
“我尝过一个,味道还不错!来试试!”
裴卿回深深地看了一眼殊王,直接无视了他手中递来的果子。
“我不饿。”
殊王今早是何时离去的,他们二人明明待在一起,可为何他离开时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是她敏锐力低了,还是……
“裴姑娘,你去哪儿?”
“殊王不会想着一辈子待在这吧。”
“我刚刚出去时,看到那边有炊烟,想必是有人家,不如去那边看看。”
顺着殊王所指的方向,裴卿回的确看到了些许炊烟从山头缓缓冒出来,心中默默算了算路途,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殊王。
“你的腿……”
殊王话语中带了些许玩笑意味。
“估摸着这趟回京,另一条腿也得废了。”
裴卿回看了眼他杵着的那根棍子,皱了皱眉,然后走到一边,用匕首砍下了两根较长的交叉状树干,随便修理了上面的枝杈,递给了殊王。
“用这个吧。”
殊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似是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你……!”
裴卿回蜡黄的小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话语便更是淡漠了。
“别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带着个拖油瓶逃亡而已。”
而就在两人离去小半日后,一道黑衣人影突然一闪,瞬间出现在了裴卿回二人之前所待的山洞口。
他目光如淬了毒,在空荡荡的山洞中环视一周,确定无人在这,手中长刀朝着旁边石壁上暴力砍去!
只听叮——!声音一响,刺激得人耳膜疼。
山洞已空,黑衣人却没有马上离去,他收回长刀而是继续在山洞中搜寻,直到他在地上草堆里发现了什么东西,那是一个类似于残月形的符号。
黑衣人古怪一笑。
“很好……”
**
日头挂上山巅,居然已是晌午,行了大半日的裴卿回二人,正顺着清晨时的炊烟方向,来到了一条山路口,她抬眼看着前方的小村落,定了定神。
“我先去问问路吧。”
言罢,她正打算先行一步,却听旁边半人高的草丛里传出了一道窸窸窣窣的动静。
裴卿回立即警惕地转头看去,一只手对着身后殊王摆手,示意他快速躲起来,另只手已经握紧了腰间匕首!
女子那凌厉眼锋一扫而去,似乎不管那草丛中躲藏之物是人是兽,她都能一刀横去脖子结果其性命。
“嗷~”
一道低声嚎叫传来,紧接着一道黑色毛团便从草丛中窜出。
裴卿回还没有明白过来什么事儿,又是一个黑影从那毛团后方跟着窜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还不住嚷嚷。
“小黑,别跑!”
听着这熟悉的两个字,裴卿回神情一滞,脑海中就想起来了柳一盏那一张无时无刻不欠扁的脸。
“咦,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小狗,又像小狼崽。”
殊王的声音传来,将突然陷入了回忆拉回了现实,裴卿回侧头看来,便见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女孩正抱着怀中咧着嘴哈着气的小毛团。
“小黑不是小狗,是才两个月大的小野狼。”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一点也不害怕裴卿回二人似的,居然还主动与他们交谈。
殊王似乎很喜欢那小野狼,艰难上前两步,伸出手就打算为它顺毛,谁知刚刚还在小主人怀中撒娇的小黑,突然就张开了小獠牙,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小女孩惊了一跳,连忙将小黑拽回怀中。
“对不住对不住,小黑平时不这样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殊王收回手,眼中的暗色一闪而逝,随即嘴角笑意不减。
“无妨。”
裴卿回走了过来,看了眼殊王手上的两个小牙印。
“还好,没出血。”
说着,裴卿回侧头看向了小女孩,见她这身打扮应是当地人,便问道。
“请问,如何能出此山。”
小女孩歪着脑袋回答,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
“姐姐,你们是外地来的吗?咱们这是瑞云山水田村,不知道姐姐是要往哪处去啊。”
“京城。”
小女孩一听就愣了。
“京城啊,那可离这百里远呢……”
几人这边正说着话,远处突然传来了些许嘈杂人声。
“快去看啊,南村口的周寡妇被村长捉起来了,说是杀了小叔子,要火烧了她息民愤呢!”
“哎呀周寡妇怎么这么傻,孩子也才七八岁,怎么做出了这档子的事儿啊。”
“这谁又知道呢,赶紧去看看呗!”
那些沿路跑过的村民话语全数传来,听了动静的小女孩脸刷得一下就白了。
“娘……”
紧接着她就朝着村口方向飞奔去。
日头正盛,经过斑驳树影洒下,将前方的村路照的光影迷离。
两个大汉架着个身着朴素衣衫的山村妇人,在一群村民的簇拥下,朝着村口早已经架好的木柴堆而去。
周寡妇早已经是哭得嗓子嘶哑。
“村长,真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啊!”
“毒妇你闭嘴吧,全村人都知道你记挂着你小叔子家那几亩良田,如今人还是死在你家外面的那小路上,怎么可能和你没关!”
“可不就是嘛,我昨个儿晚上路过她家门口,还看到她家小叔子在她家呢。”
白胡子老村长听得脑仁痛,看了眼哭红了眼的周寡妇,又看了看一群正气凌然的村民,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把人给捆上去吧,按村规火烧了她,给她一条全尸算是留情面了。”
“村长也太好心了,像她这种恶毒妇人,直接挖出黑心肝来丢去荒野喂野狗也不为过!”
“就是就是!”
这边吵吵嚷嚷时,裴卿回和殊王正站在村口不远的大树下,殊王似是第一次见这种稀奇事儿,抬着头一直朝那边望。
“这乡野之地断案都这般随意吗,私下随便处置人命,就没有官府管上一管?”
殊王的质疑不无道理,北凉律令颇严,有百姓暴毙或是遇害,都必须上报给当地官府,若是有冤情,当地官府也好方便记入册,派人下村彻查。
只是,天子的手再长,也长不过地头蛇,裴卿回深知,像这种在官府眼中的“小”事,又是在深山老林里,官府几乎不会牵扯其中。
裴卿回听了他的话不过冷笑一声,用一种极为淡漠疏离的语气道。
“律令王法那玩意儿,不过是给你们皇族贵胄们定的罢了。”
看着这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裴卿回想着还是少牵扯的好,正准备和殊王转身离开,却听一道凄厉的声音冲出人群,朝着那被捆在火柴堆的周寡妇而去。
“娘!你们放了我娘,我娘是无辜的,她不会杀人!”
此人正是刚刚裴卿回问路的那个小女孩,她现下急白了脸,她出了人堆后一句话说完,见村民们神情各异,却都是满脸愤恨和冷漠,便扑通一声跪在了老村长面前。
“村长爷爷,我娘为人如何大家伙都知晓,怎么可能杀了二叔呢!”
老村长想说些什么,旁边就有大汉把小女孩拉开。
“小桃,这事儿你别管了,村长知道怎么做。”
“娘——!你们放开我娘!她没有杀二叔,没有!”
小桃奋力挣扎,就连狼崽子小黑也低嚎着咬着那大汉的裤腿。
捆在木柴堆里的周寡妇满眼通红,眼中已是绝望之色,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似是已经认命。
“乖孩子,回去吧……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小桃哭喊着就是不离开,小黑嚎叫一声,张口咬在了大汉抓住小桃不放的手上。
大汉吃痛,眉头一皱,一脚就把小黑给踢飞!
“嗷呜~”
小黑滚落而去缩成一团,痛苦的嗷呜叫着,嘴角的黑毛上还沾了些血,想来那大汉的一腿是用了大力。
见小黑受伤,小桃也不管了,狂奔去火柴堆里就要救自己娘亲。
有人站出来怒声道。
“不得了啊,这丫头一定是被这毒妇带坏了,看来今日不仅仅要惩治这毒妇,丫头也要好好管管!”
“管什么管,直接丢去火堆里一块儿烧了,这孩子心性已坏,和她那黑心母亲一个德行,早点处置以绝后患才是正事。”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居然就给这无辜小女孩定了罪名,裴卿回越听越觉得好笑,脚下步子也慢慢顿住。
这时,大家伙把目光都落在老村长身上,想让他来发句话。
老村长看着楚楚可怜的小桃,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孩子还小,性子都未定,如此……”
“村长你别忘了三年前的隔壁山的事儿,那杀了十几口人的凶手,可不就是为了十多年前的父仇报复去的吗,为了全村人的今后着想,今日一定要把这事给办了。”
“对对对,许大娘说的不错,斩草要除根,不把这一家子恶人解决了,全村人以后提心吊胆的怎么过得下去!”
老村长终于被说动,狠了狠心。
“把这丫头一块儿绑了丢进去,还有那咬人的畜牲,丢进去一块儿火烧了吧。”
见老村长终于发话,大家伙明显松了一口气,几个大汉就一块儿上前,也不管哭喊着的周寡妇,直接架起小桃就打算朝柴堆里甩。
“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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