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主的意思是,从父皇那边入手?”
可是北凉皇对燕无墨的宠信由来已久,这怎么可能是他就能从中破坏得了的,况且燕无墨也不是好相与的,可以说要做成这件事比登天还难。
黑袍人站起了身,他从台阶下走了过来,一路俯视着太子。
“本座知道你的顾虑,可你别忘了,历朝历代的皇帝无一例外都有疑心病,他们最在意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皇帝宝座。”
“你身为太子,在京二十余年,虽然年龄不算大,不过对于十多年前京里发生的叛-乱一事还是有所耳闻吧……”
太子愕然抬头,眼中突然闪过了几许血影,那是他对当年之事的记忆。
当时他不过才几岁,自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只知道那一夜死了许多人,其中将军府更是全府被屠,连同那一位嫁入将军府的长公主也未免于难。
而其中的缘由,似乎就是因为叛-国……
自从那事之后,长公主被皇家除名,将军府三个字成了皇帝的禁忌,谁人都不许在京,在皇宫,特别是在北凉皇耳边说起当年的事。
“这件事是父皇的心中刺,我……”
见太子有所迟疑的样子,黑袍人冷冷扯唇。
“你懂什么,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父皇对燕无墨的宠信都变成憎恶与仇恨,这件事做不做在你,你不想做,或是不敢做,本座都不会难为你。”
冥主的话已经放到这了,太子不可能不答应,思索再三后,太子终于咬牙点头。
“做!只是以我一人之力,到时候恐怕……”
怪笑一声,黑袍人一边把玩着刚刚飞在手中的黑蝙蝠,一边道。
“放心,京里的一切本座自会安排好,你只需跟着计划一步一步来。”
“是,一切听冥主安排!”
*
裴卿回醒来后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睁开眼的一瞬间,所见是白色的帐顶。
她想撑着坐起身,却发现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动作有些大,扯到了背上的鞭伤,疼得她呲了一声。
这时候,端着药碗的落衣从外走来,一见裴卿回醒了,眼前一亮,快步地走了进来。
“裴姑娘,你终于醒了!不得不说啊,主子的内功心法就是厉害,你受了那么大的内伤,居然不过是睡了一两天便醒了。”
内功心法……
裴卿回思索着这四个字的含义,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落衣。
“你的意思是,我受了严重的内伤,是你们主子帮我疗伤的?”
落衣将药碗放在了榻边的小桌上,点头道。
“是啊,内功心法不是谁都能用的,好在主子内功深厚,可即使如此,主子为了救你,也是耗费了他五六成……”
“落衣,一离开京城就如此多话,本相看你是越来越怀念水塔了吧。”
突如其来的冷语传来,落衣如见了猫的老鼠,立即畏手畏脚地退后,笑脸迎着来人。
“嘿嘿,主子,您来看裴姑娘了吧。那啥,这是属下刚刚熬好的药,既然主子来了属下就去给念青送药,她也该喝药了。”
说完,落衣拔腿就溜。
裴卿回抬眸盯着站在营帐口的男子,他依旧是不染尘埃的白袍加身,看起来风姿绰约,和初见时那般立于高处。
可她并没有忽略男子那微微泛白的唇色,方才落衣的话语还回响在她耳侧,裴卿回知道,自己受的内伤一定很严重,为了救她,燕无墨应该也是耗费了不少功力吧。
思及此,她眸光微敛,语气也不如往日那般对他咄咄逼人。
“既然来了,就过来帮一把吧。”
燕无墨见她似想坐起身,却碍于背上伤口无法动弹的样子,唇角一勾,“有你这样求人的吗?本相若没记错的话,你这又是欠了本相一条命。”
裴卿回瞥了他一眼。
“放心,我裴卿回不是那种小人,欠了别人人情,一定会还的。”
像是没听出她这是在指桑骂槐似的,燕无墨笑了笑,心情很好的上前将她扶起来坐好,然后端来药碗,用勺子先舀了一勺,轻轻一吹,递在了女子唇边。
说实话,裴卿回觉得自己不适合被人照顾,特别是此人还是当朝奸相燕无墨。
见她不喝,燕无墨挑眉。
“亲自喂你也不喝,怎么比本相还难伺候。”
可能是对方的眼眸太过深邃,也可能是她不想再被此人如此盯着,裴卿回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一口喝下。
药明明是苦的,可落入心尖的那一刻,却带了一丝的回甜。
她按捺下已经此刻繁杂的心绪,直接抬手将那碗药从对方手中抢过,然后一口灌下。
“好了,喝完了。”
拿着勺子的手还悬在半空,燕无墨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见空碗递到了眼前,他无奈摇头,将药勺放在了一旁。
裴卿回似乎是觉得这时营帐内的气氛过于奇怪了,她轻咳一声。
“那个,当初我和柳一盏单于丹在山头失了联系,不知道他们此刻如何了。”
燕无墨看了眼她,像是没看出她这是故意转移话题似的,道。
“单于丹和柳一盏已经和萧溪会和了,有萧溪在他们身边,姜族的人不会轻易动手。”
这话算是安抚裴卿回了,裴卿回听完点点头,继续道。
“还有,边县的案子想来你也是知道一二的,此案主犯已经被我关在了边县城中知县府里的密室中,里面还有年初被抢的灾银。原本我是打算让安山的周知府代为处理此事,既然你来了,这件事直接告诉你便是了。”
说完,裴卿回抬头看向站在她旁边的男子,却见某人此刻正用一双冷眸盯着她瞧。
“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难道……是那些在密室里关着的犯人逃了?”
燕无墨没说话,直接将她扶着躺下,动作看似温柔,可那态度却是极其强硬。
“喂,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裴卿回有些纳闷。
给她盖好了被子,燕无墨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不是太好。
“你知道你为何落成今天这副模样吗?”
裴卿回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说什么?”
“你真以为你是铁打的吗?”轻扯了下唇角,燕无墨继续道,“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有灯尽油枯的那一天。裴卿回,你给本相听着,这几天什么事都别想,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歇着,等你的内伤外伤好些了再说其他。”
说完,燕无墨转过身就走,裴卿回叫住他。
“喂!燕无墨你站住!”
燕无墨停下步子,转过头来看着她。
“怎么,一个人不会睡了?是想本相亲自上榻来陪你?也好,这山野中凉风习习的,本相一个人也冷得慌……”
说着,他似乎就想走过来,裴卿回脸色一暗,直接背过身去,拉上背子将头盖住,闷闷地吐出一个字。
“滚。”
燕无墨笑了,笑意如雪山之巅盛开的墨莲,在他掀帘转身离去之际时,笑颜霎时间消失不见。
*
经过这次受伤,裴卿回真真实实的意识到了,自己与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人之间的差距。
特别是那些身怀古怪幻术阵法,以及各种深厚内功的人,若是真让她一个人遇上,凭借着她那点子近身搏斗的小技巧,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而这次,遇到的这些个蝙蝠人就是很好实战经验,所以,至此后,裴卿回突然就有了个想法。
“什么?练武?”
正在旁边烤着鱼的落衣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是耳屎塌方,听错了!
旁边,身上同样缠着纱布的念青,也是一脸惊吓的看向刚刚从营帐中走出来的裴卿回。
“裴姑娘,你是认真的吗?这可不是儿戏啊。”
他们这些暗卫都是从小经历了严苛的训练,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才有了今日的这点子成就。
而其中的苦楚,念青和落衣都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先不说裴卿回是否能坚持的住,单单说是她的年龄,就已经不是练武的好时机了。
落衣拿起刚刚烤好的鱼,走到了已经身子大好的裴卿回面前。
“裴姑娘,还是先吃点鱼补身子吧。”
裴卿回不看鱼也不看落衣,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站在半山腰口,正负手而立的男人身上。
“教我武功,如何。”
燕无墨依旧望着远方,没有答话。
裴卿回抿了抿唇,直接绕过了几人来到了燕无墨的身后,山上冷风吹在她瘦弱的肩头,似乎这风再大点都能把她吹跑似的,可是她的眼中,却全是坚定之色。
“不用练的多么厉害,我只想有自保的能力,就像是以后遇到那些强劲的对手,用不着屡次都是等他人来救。”
燕无墨这次却是回头了,他盯着裴卿回坚定的眸光,笑着摇头。
“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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