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中,陈自明正抱着慕容晔在与苏云初说话,当初,京城之中的消息一直都是陈自明传给苏云初的,更是陈自明在京城之中做了不少部署才让慕容渊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之内拿下京城。
可他一身清朗的男子,做这等事情,多少是不屑的,但是,为了苏云初,他做了。
而今,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陈自明却是来和苏云初告别了。
苏云初知道,这个男子,是不适合官场的,所以,陈自明离开,她没有半分阻拦,只问了一句,“自明接下来要去哪里?”
陈自明似乎是思考了一瞬,“去北边走走吧,当年的北梁被你划入了大新的版图,如今,我倒是想去走走了。”
“那便去吧,在京城呆久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苏云初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陈自明,她伸手,逗弄着慕容晔,所以错过了陈自明在她轻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
“如今,靖王身边有王子安,此人能力不俗。”顿了顿,掩盖住面上的表情,陈自明道。
苏云初点头。
“近段时间靖王必定多忙,顾不上多少事情,云初,你就辛苦一些了,不过你们两人感情笃深,必定不会有别的嫌隙。”
苏云初轻笑一声,“放心便是,若是此时我便受不住,往后可有我受的了,何况,我并不觉得被亏欠。”
陈自明看着她如此明白,看起来,似乎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那么笃深,可是,分明的,平淡的生活之中,藏着最浓烈的,醇香老酒一样的爱。
在陈自明离开的之后,应离告诉苏云初,永业帝要见她。
这已经不是永业帝第一次要见苏云初了,但是苏云初从来不出现,今日,再次来了一次,苏云初让奶娘将慕容晔带下去,随着应离进宫了。
永业帝依旧还是虚弱的,可是,苏云初来到的时候,他是清醒的。
这一日的永业帝与苏云初说了什么,在永业帝宫中的人都能听得到,而苏云初最后离开的时候,只记得永业帝在与她说起这么多年,对待慕容渊的不公平的时候的痛心疾首,苏云初却是半分也感动不起来。
永业帝的悔恨,如今他们已经都不在需要了。
这一年年末的时候,永业帝彻底病危,而遗诏已经拟好,若是他有危,靖王慕容渊继承大统。
而永业帝到底没有熬过那一年冬天,在腊月下旬,驾崩。
永业帝驾崩,凡喜庆活动一律停止。
而同样的,在来年正月初,慕容渊登基为帝,称景恒帝,与新帝登基同时进行的,还有封后大典,甚至,慕容渊还想一并册立太子,但是苏云初觉得慕容晔年纪太小,小小年纪便被立为太子,只怕尚在襁褓便已经开始辛苦。
然而,慕容渊在登基之时,发布的第一道指令便是六宫无妃,唯皇后一人。
满朝震惊,不少老臣皆是反对,不仅是老臣,家中有儿女想要塞进宫中的,无一不是力劝慕容渊改变旨意,甚至有人想要从苏云初身上下手,被慕容渊知道了之后,愤怒之下借机罢免了不少官员,而态度也更是坚决和强硬。
而一帮臣子,自然抵不过这个杀伐果断的帝王。
至于杨国公府,自然随着历史的消逝而消逝,而志远候府,回到鼎盛时期的旧梦已然破碎。苏云初不是苏亦然。
至于慕容沇,慕容渊没有赶尽杀绝,同室操戈,不是他愿意的事情,最终只将慕容沇配去了荒蛮之地。
距离慕容渊登基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御花园之中的桃花开得灿烂如火,比起前几个月,慕容渊如今已经不算是忙了,至少每日下朝之后,还会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与苏云初在一块,逗弄着呀呀学语的慕容晔。
今日,御花园的桃花开得灿烂,苏云初便抱着慕晔在御花园之中游玩,玉竹等人还是近身伺候的人,只是,比起当初在靖王府,此时的两个丫鬟,一身宫女宫装,一番变化,好不恍惚。
苏云初亦然,里边不是最正式的皇后的宫装。可是,比起当年一身轻的靖王妃,如今的头饰或者服饰,都像是种束缚。
可她不会与慕容渊说着一层,无关夫妻之间的坦然的问题,而是在于,慕容渊想要守护好大新,她便会跟他一起守护好,多一分责任,便会多一分束缚,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石佩儿亦会常常进宫看苏云初,这会儿,几人在御花园桃花盛开的地方聊着天,教着呀呀乱叫,越发闹腾了的慕容晔说话,其实才半岁多的孩子,哪里能够说出话来,可几人却都觉得慕容晔会说话了。
所以,尤为喜欢逗弄他。
慕容渊下朝之后,往御花园而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云初抱着慕容晔,淡淡笑看着已经不知何时由逗弄慕容晔变成了玩笑对方的乐趣的玉竹等人。
一身宫装的女人,淡然的神色,洞明一切的双眼,她坐在西原更西边的小国传来的柔软地毯,姿势有些慵懒,而一边的慕容晔看着几个丫头的笑闹似乎也很兴奋,只是,比起那小子的兴奋,即便是笑着的苏云初,到底没有了当年在三县慕容渊见到她时候的灵动,也没有了北伐一路之上苏云初的意气风发。
那是她的辉煌时期,从一代军医到一代军师,她做到了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那时候的苏云初,定然从来没有想象过,有朝一日,穿上宫装,坐在御花园之中看着宫女嬉笑欢闹。
她从来不是这样的苏云初。
玉竹等人见着慕容渊出现在御花园的时候,已经停止了笑闹,与慕容渊行了礼便退下了,将这个地方留给这一家三口。
苏云初依旧坐在厚厚的地毯上边看他走过来,脱下了那身玄色衣袍,换上了一身明黄的帝王服饰的男子,英俊得无以伦比。
将慕容晔抱到身前,她开口,“怀清下朝了?”
他们之间的称呼从来没有改变过。
慕容渊朝着苏云初走过去。在苏云初坐着的头顶上边,折下一株桃花,而后盘膝坐在苏云初的对面,将刚刚折下的桃花往苏云初发间一插,“很美。”
苏云初轻笑,抬手碰了碰插到发间的桃枝,“是花美还是人美?”
她朝他展颜一笑,做了母亲的人了,此时,笑起来,少女和少妇的糅和,平和与狡黠的交织,慕容渊看着,只觉得眼前的女人艳赛桃李。
他声音微微低哑,“花不若人美。”
看着苏云初的双眼,分明饱含情意。
苏云初轻笑一声,“贫嘴。”
可慕容渊却是看着眼前笑起来明丽的女子,沉默了一瞬。
苏云初不解,“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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