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村民来拜年,其实并不是真心的,说的酸话一套一套的,他们都过耳不过心,甚至能反唇相讥,说的人家哑口无言。
毕竟因为妒忌、眼红说那些酸话,他们心里也是虚的,被回怼,一般也不敢撕破脸耍脾气。只要他们的回话够软而持久,就能让那些村民的心头疼的窒息。
可言夙那是好的学,坏的也学,搞的现在经常冒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来,听的众人当真是心头被软刀子割肉似的。
原本言夙说话就时常太过神来一笔,让他们无从接茬,这会儿经过过年的洗礼,那简直是语艺登峰造极。
偏生言夙学以致用的本事娴熟,虽说被他的话给堵的心口发紧,可他那话也不能真的算错。
偶尔还会让人哭笑不得的同时,觉得当真有几分歪理。
就是真的好累人呀!搞的现在他们宁可让人说他们家待客不周,都不想让言夙出来接受那些村民的言语洗礼了。
天知道他还能掌握什么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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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飞玹等人一直在落花村过了破五、迎财神之后,才准备离开。
这迎财神的事儿言夙听后,是难得积极了一回。只是一系列流程走完后,他问起灵不灵验、什么时候灵验,却没能得到一个答案,都说什么心诚则灵之后,言夙老不痛快了。这绝对是财神消极怠工骗香火吧,什么承诺都不用给的。
初六的一早,沈飞玹、谢渐雪和孟清翰三人挎上收拾好的行囊,准备远行。
虽说孟清翰和谢渐雪欠着沈飞玹的千金赔偿呢,但看在孟清翰做饭好吃的份上,言夙还是给了些工钱。
给护卫们换新衣的时候,也不好独缺了他俩的,看着两人冻死不是?
至于谢渐雪就没给什么了,毕竟她干的活都差不多抵她摔坏的东西了。
天色虽早,大崽还是早早起来送行。
说实话,沈飞玹并不太会教小孩子,但确实有将他会的本事交给大崽虽然有些填鸭式教育,但大崽也自有融会贯通的一日。
蒙蒙亮的天色下,大崽拉着沈飞玹的手,低垂着头靠在他的胳膊上。
师父最是嘴硬心软了,大崽平时撒娇都是要被沈飞玹骂像什么话,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但今日,沈飞玹没吭声。
师父,你要早点回来哦。你教的我还有好些不懂的。大崽闷闷的声音传来。
沈飞玹哼一声:那你就不能用点功?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
其实大崽还是很聪慧的,不然不至于以沈飞玹这种一股脑的乱教方式,还能学出个似模似样来。
但沈大少爷怎么可能会承认是自己这个师父不行?
大崽握紧沈飞玹有些薄茧的大掌:那师父你也不可以收别的徒弟哦。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飞玹,要他给个答案。至少可不能自己在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收了。
嘿,你这小子管的可真宽。沈飞玹道,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大崽的身份,他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心思收徒?
他沈家的大仇可也等着他去报,能忍到今时今日,实在是他知道自己力有未逮,伤势未愈的时候要是莽撞行事,就更是与送死无异。
收你一个小子,师父我都烦不胜烦了。
明明天光并不明亮,沈飞玹还是觉得自己看到大崽在他说管得宽的时候,眸中黯淡了一瞬间,只好又加了一句。
真是,以为他是什么好为人师的人吗?他现在甚至都怀疑,当初答应收大崽为徒的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大崽哪怕被嫌弃了,却依旧是扬起了笑脸。
是师父独一无二的徒弟就行。哪怕只能是暂时几年的都好。
你这人,我家崽哪里烦人了?明明是你教的不好。言夙出来,递给沈飞玹一个荷包,装了不少他之前搓好的金珠。
沈飞玹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顿时想起了之前的封口费,就有些不太想接。
但出门在外要钱,他沈少爷现在落魄了,骏马没有,长剑也没有,怎么仗剑江湖?
身上的银票紧着花,不考虑之后吃饭怕也是只能买长剑或着骏马,还都不是顶好的那种。
大崽见师父没伸手,立马结果荷包,垫脚往沈飞玹的怀里塞。
师父,你早点回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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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刚熟手的厨子,就这么被带走了。言夙看着桌上的清粥馒头,不免有些想把孟清翰再找回来。
虽说欠的是沈飞玹的钱,但是他可以出钱雇啊。
难得一个做饭可以,还不生事儿的厨郎。
连谢渐雪我都忍了。
红鸢忍不住勾了唇角,给言夙再递过去一个馒头:这是清翰兄弟临行前多做的,少爷多吃一个。
也就是这大冬天的,馒头蒸好了冻上一夜就邦邦硬,能放好久。
其实红鸢现在煮粥的手艺也是不错了,配上村民们送来当年礼的小菜、咸蛋,这日子比村中大部分人家都不知好了多少了。
而且刚过了年,大鱼大肉吃了不少,正腻味着,正是想吃这些清粥小菜换换口味的时候。
所以言夙也只是念叨,但是吃的很香。
我这不是目光长远嘛。现在想吃点清淡口的,但是再吃几天,可不就得又想吃些鲜香麻辣的菜色了?
言夙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最开始当人时,那走一步是一步的状态了,他现在计划周全走一步看三步。
红鸢等人只好连连点头。
包括大崽也说:对的,爹爹说的对,我们要赶紧找个厨子了。
反正他已经对家中其他人能做饭这事儿,绝了念想。即便他有心帮忙,但就他这小胳膊腿儿,他爹也不会同意的。
其他几个崽一见大崽这么说,连忙道爹爹说的对,叫言夙好不高兴。
嗯,还有,我打算送大崽和悠悠你俩去镇上读书。过几天我去打听打听书塾。
大崽:虽然并不反对学习,可是这话题未免有点转进如风,他爹的思路他实在有点跟不上了。
而乍然听到自己也要去读书的悠悠,根本就还没能反应过来。
之前咱们是刚到这地方,没有扎稳脚跟,你又跟着你师父习武,我就没急着找书塾。但是现在,咱们对这里也算比较熟悉了,你的学业也不能耽误。
小孩子都是上学的。
看两个孩子的神情,言夙还以为这俩孩子不想去,就郑重的说了一句他也不是要两人学成什么泰山北斗,只是想让两人读书明理。
红鸢摸了摸悠悠的头,知道这话说出来,可能会让小姑娘伤心难过,但如果现在不说,只怕之后不但悠悠要难过,就连言夙都会不高兴。
少爷,女子是不能入学塾的。
言夙正喝了一口清粥,这会儿端着碗,疑惑的嗯了一声?
红鸢一叹气,就知道少爷连这些也不知道。
那些大家小姐们,倒是能上族学,或者是请西席,但不论是哪样,那也都是男女分开,请的女夫子。
红鸢一说不能,悠悠就长出了一口气,说不好是失望还是其他,只是坚强的露出一个笑模样。
而言夙听了红鸢的解释,皱了皱眉头,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这一点非常的不好。
悠悠看着言夙不高兴的样子,连忙道:爹爹别不开心,悠悠不用上学的,悠悠能帮着干好多活呢。
没事儿,咱们家找个女先生就是了。悠悠可得学呢,你这还有俩妹妹呢,悠悠学会了还能教妹妹不是?
言夙摸着悠悠的脑袋,不就是找个先生嘛,有什么难的?
言夙现在夸下海口,之后才知道想找个女先生还真不那么容易,特别是这种乡野之地。
~
出了正月,虽然还有些年的余味,整个村子却已经是忙碌了起来。
刚刚化冻的地被开垦出来,虽然也并不能立刻下种子,可农家人就是以此活命,哪有人家是到了要栽种的时候才来临时翻地的?
而且也得趁着春日越来越有威力的太阳,将翻过的土晒一晒,一来化冻、二来杀虫。
但这日多半的村民都跑来了言夙家的地里,顾不上自家的田地。
这样兴师动众,自然是因为言家的那竹棚,今日就要拆了。
已经开春,如今虽还有些料峭,但确实是会越来越热的,这熟田也是用来种稻谷的,哪能总盖着棚子?
之前村民们想看,却是什么都看不着,今日拆棚子,总能见到棚内的庐山真面目了吧?
虽然好些菜都已经被吃掉了,但剩下的那些已经足够村民们看个新鲜。
以往看到黄色的叶子,村民们都得说这菜毛病了,发蔫,当时今日他们却见识到叶子明明黄色,却是嫩生生水灵灵的菜色。
韭菜在各地有着各种各样的别名,虽然并非所有人都吃得惯,但不得不说的是它耐寒耐热的强适应性,让百姓们十足的青睐。
他们今日就见到了那熟悉的韭菜模样,却是黄嫩嫩的小鸡儿似的颜色,叶片也肥厚地能掐出水似的。
而他们自家的韭菜,这时候正是冻伤未愈的时候,即便有些人家盖上些稻草,那些韭菜也长势不好。
却原来只要费些心思,做这样一个棚子,就能吃一个冬天的新鲜菜吗?
不少村民都动了心,不就是费点力气嘛,农家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像言家这些帮工取取经,说实话当初七个护卫的凶悍可有不少人看见,他们的高来高去也没瞒着村民,所以对着他们,村民们心底都还是有些发憷。
不提七个护卫这边工作和村民的围观,言夙人虽在家,但活儿也不轻松。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自然也建了院子因为都是挨着房屋的墙壁接上院墙,所以其实花费也并没有多出太多。
但是想要将后院的土坡都一并围起来,当时还没捡钱的言夙可出不起钱,当时就打算的用竹子围起来,就跟租的那房周围似的。
所以言夙今日就是在拿竹子扎地立稳。
寻常人家来做这事儿,自然是先挖一条沟,再将竹子立在其中埋上土比较省力气,但在言夙手下,连竹子都不需要削尖儿,直接一根接着一根扎进土里。
很快就扎了好长一段距离,言夙怀里抱的一捆竹子没有,又反身从地上挑起一捆抱上。
这都是他之前准备好的,都砍成了一人多高的高度,密密实实的扎了两圈,保证看不到一点土坡上种的东西长成了什么样子。
竹子倒也不是根根笔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但是言夙扎了两层,这从缝隙里看过去,可不还是竹子。
而且言夙还准备在外层种一圈攀爬的荆棘,到时候这里就会成为一个独立的小天地,别人想爬过去看都不行。
当然这也只能拦一拦不会轻功的村民。
可这落花村里,又有多少会武功的人呢?
言夙也不是怕有人会偷他东西,只是怕长势异常,被村民们发现。反倒是那些路过的武林人士,又能知道他这里的东西什么时候种的,什么样子种下去的?
言夙这正围到内圈的最后一排,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到小崽的焦急喊声,悠悠也拉着念儿和小妹妹跟在一旁,念儿也喊着爹。
这孩子一开始说话还有些婴言婴语,但现在是越来越清晰了。
言夙连忙一跃而出,翻到几个崽崽的身后:怎么了,怎么了?
小崽急着找爹,见到言夙就连忙抓着他,又回头看看竹子,似乎这才放心了一些。
然后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小看了爹爹不好意思,小脸红扑扑的。
爹,爹你没有留门哦。
他们四个崽本来是在一旁玩的,结果玩着玩着爹被关起来了,他们能不紧张吗?
其实悠悠到底大几岁,觉得爹爹没那么容易出事。
言夙摸摸操心的小家伙的脑袋:就是要不留门啊,让想进去的坏人找不到门进去。
是不是很厉害?
悠悠觉得那里不对,可是爹爹又是最厉害的。小崽一说爹厉害,她也思维顺拐,跟着高兴地喊爹爹厉害。
还是除了小妹妹不出声,其他三崽给爹欢呼。
但言夙还是注意到,小妹妹的眼神有些发亮,显然也是被自己说服了。而且,今天的小妹妹离自己又近了一点,也没有冲自己呲牙的意思了。
土坡这边处理好,言夙却没急着去山里找草药植株,因为开春了,最重要的是育苗、插秧。
然而言夙一个都不会。
这个种子里不能有瘪谷。言夙能学习的对象自然就是梁飞了。
虽说是个猎户,但是梁飞也要为妻儿们考虑,也要会以后自己年老体弱考虑。所以赚了钱还是得买田地,这种田的手艺也是不能丢。
然后呢,要浸透泡水,然后还要拎到灶台上。
梁飞也是刚泡上种子,还不到时间,这个就只能口述。
煮了吗?言夙看了一眼水桶,又看一眼灶台。
煮熟了这还能种吗?
梁飞:他就是歇一口气,不要这么急着插话行吗?容易让人心梗呀。
当然不是。梁飞虽然是第一次教人,但也没听过谁家后生会问这种问题的,可谁叫言夙是个大少爷呢?
这可是有红鸢作证的了。
这个天气太凉了,等有灶台的温度帮助它破壳。
不过你可不能正加柴火的时候放上去啊。
你回去先泡上种子,之后我帮你看看温度、出苗、沥水等情况,有了经验以后你就会了。
言夙应声,回去准备。
虽然他觉得有生物能在,他肯定不会种不出稻谷,但是该学的还是要学,生物能只能做个辅助,毕竟现在是在当人类。
言夙现在还不知道,对当人有着极大的热情,毕竟当人能吃的好吃的实在是太多了。但等时间久了,言夙觉得有时候不当人比当人的乐趣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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