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乖,帮哥哥看着羽绒服啊,我再骑几圈。”苏晓原把太空服放座椅上,给凯撒倒了半碗水,“你别急,等哥哥今天学会了骑车,明天骑车遛你去。咱们不在院子里跑了,绕着小区跑,别急啊。”
凯撒呱嗒呱嗒喝着水,脑袋左歪一下右歪一下,好像真得能懂。
这回挑战一米平衡吧,苏晓原发现骑自行车是上瘾的,心里痒痒劲儿一上来,他连作业都不想写了,只想骑一下午。这回他再捏紧车闸就不紧张了,仗着自己的经验,还想把左脚也放上脚蹬子。
应该没问题吧,只要平衡维持不好的时候用左脚落地。苏晓原有一瞬间的退缩。可他吸了吸鼻子,用一种自己已经上道了的自信,放开了车闸。
张扬今天回家,进屋先吓了一跳。“妈啊,家里收拾这么干净,我弟是他妈花钱请小时工了吧?”
杨光也吓了一跳,屋子收拾得太干净了,地板上连一根狗毛都没有。“也许是,三哥你看,这小时工还挺会找活儿干的,洗这么多的衣服。”
落地窗前支起两架晾衣板来,铺着、挂着、吊着的全都是运动服。五颜六色,乍一眼姹紫嫣红。光白袜子就二、三十双,勉强凑成一对对的,洗得白白的。
“那估计是我弟找小时工了,我早说过他,衣服扒下来赶紧扔洗衣机里,他偏不听,屋里脏得跟狗窝似的,臭袜子一抽屉。”张扬又瞧了一眼凯撒的窝,“呦,我这话说得不对,还没狗窝干净呢。不过凯撒哪儿去了?”
“是不是苏晓原遛去了啊?”杨光手里拎着两个大纸盒子,一个是三哥新买的长筒靴,一个是狗罐头,“正好,等凯撒回来我喂它狗罐头,嘿嘿。”
“嘿嘿你大爷,就知道嘿嘿。”张扬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坐姿很野,“我弟也是个二逼,眼看还有两天就回来了他把腿摔了,真他妈够够的。”
“啊?腿摔了啊?”杨光也拉了一张椅子,很规矩地坐对面,“那影响他训练吗?”
“说是不影响,就是膝盖磕破一条大口子。”家里突然这么干净,张扬都不适应了,“唉,我一开始不同意他走体特这条路,太累,又是吃身体老本钱的一行。可他偏偏喜欢运动,不爱坐教室里。你说,一个大学生运动员能跑几年,还国家二级呢,哪个查查身体不是二级伤残?他身上都是旧伤,就非要干,服了。”
杨光偷偷瞄着三哥的脸色,自从同学会之后,三哥好像高兴多了。“唉,这个吧……是他自己选的路,三哥你就别操心了。老实讲,我要是有他那么能耐……我也走体育。”
“甭介,你还是老实的吧,有个风吹草动你哥嫂不把我撕了。”张扬也是最近才知道小光家里有钱,一直以为他穷小子。不过这也不怪自己,杨光这倒霉孩子太节衣缩食、省吃俭用,除了写作业就是在宿舍里填快递单子,吃饭都不舍得叫两个肉菜,也没有富二代的恶习和交际圈。
就是这成绩实在拎不起来,和堂弟一模一样,张扬都想花钱给他弄个家教了。
杨光低着头,目光却灼热。“三哥你是不是特别关心我啊,怕我受伤。”
“我怕你哥嫂打死我。”张扬躲着他的目光往后撤,最近一对视就心慌,像做了亏心事,“不过我弟也是真能吃苦了,何安说他膝盖的伤得养,可他不听劝,口子刚结疤就咧开,做一圈技巧训练下来纱布都红了。我真是服他,回来得揍丫一顿,否则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你也是,过马路长眼睛,别一个劲儿往前蹿。”
“三哥你别气,我往后指定不受伤了。”杨光晃晃着身子说。
张扬长吁一口气,真的是发愁。小光那个小疤瘌怎么来的他知道,听说直接给撞飞了呢,锁骨都折了。唉,俩孩子哪个都不省心。
“对了,有事我还没问你呢。”张扬突然想起来了,“你家那个什么石的……”
“纪雨石,我哥男朋友,特别能打,还帅。”杨光瞬间化身迷弟,“他和我哥一个高中的。”
“嗯嗯,纪雨石,他上回怎么说你从小没爸没妈啊?”张扬当时只觉得这话里有话,结果忘了问,“你爸妈到底干什么的,小时候不管你?”
杨光咽了口唾沫,有些自卑。
街坊都拿这个事戳他脊梁骨骂,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杨光记住了那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所以一上小学他就开始编谎话,说爸妈都在国外工作呢,一年才能回来一次。
也不是虚荣,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自我欺骗。就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信了,好像爸妈都还要自己,只是忙得回不来。
“我爸妈……做生意的。”杨光接着骗,怕三哥这么高的气性看不起自己,嫌他身世丧气,“他们在国外,所以出差的时间比较长,一年就回来一次。”
“哦,那也……挺不负责任啊。”张扬听着心疼,这孩子,跟着哥哥长大,又有冻疮又有鼻炎,怪不得性格杵窝子。
杨光知道张扬疼他,赶紧挪近了问:“三哥啊,你往后能不能去哪儿都带着我啊。我跟我哥长大的,身边没人了我发怵。你带着我吧,我不给你找麻烦。”
“不找麻烦?”张扬还真挺喜欢他的听话劲儿,揉着他耳垂质问,“掀刺身船的是谁啊,还想掀桌子?我看你最他妈能找麻烦……”
“哎呦,三哥我疼。”杨光拿额头拱他肩膀,正准备再近一步,门开了。
跑进来的先是凯撒,然后是推着小绿的一瘸一拐的苏晓原。
“我艹……你干嘛去了?”张扬头一个站起来,然后是杨光,都看呆了。
苏晓原没想到家里有人,瘸着就回来了,这下倒是好,装都不用装了。“我……我想下楼学骑自行车,然后……张钊的车太快,我冲林子里给摔了。”
下巴一块红,不仅磕破了,还是蹭出来的伤口,鲜血直接流到喉结。蓝色校裤全都是土,右膝盖的土格外多,一看就是整个车往右边砸,直接把人压在了底下。
唉,看来这学自行车,还是挺难的。苏晓原无奈地笑了一下,嘶,真疼。
晚上,张钊刚吃完饭,一边给膝盖换药一边叨叨。“干,我他妈为什么总有种心神不安的感觉呢,何安你有吗?”
何安正在床边练习推球姿势。“啊?我……没有啊。钊哥你这腿要不然歇两天吧,两天就行,等疤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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