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将薄被往少年身上裹得紧实,自已下床去应门。
[谁?]
[奴才添福,奉李管事的话,接春桃公子到猗心苑。]
秋棠开门的手一顿,床上的人听见了,一颗心快要蹦出来,坐直身子,示意秋棠应下。
[知道了,麻烦大哥门外等着,春桃公子更衣后就出来。]
[那公子,赶快準备一下,莫要太晚。]
春桃兴奋得不知所措,咬着手背,在屋里来回踱步。
[是哥哥!秋棠,他要见我了!]少年紧捉着人的手,压抑声量,红着眼眶道。
秋棠反了个白眼,[没出息。记得别出什么岔子。]随意帮人束起了一头墨髮,只在唇上点了朱红,作普通小厮打扮。
春桃便随添福到了李扬房间。
[爷,人来了。]
李扬放下手中书卷,坐正身子道:[让人进来。]
推开了门,吹进来的冷风拂起了少年散落在鬓边的几缕髮丝。
男人见少年脸色发白,身上连件保暖的衣物都没有,冷得发抖,又更加突显出唇上那抹红,竟是如此诱人去品嚐。
一路过来,应该是把人冷坏了吧。
可怜得…真想将人紧抱在怀中。
李扬不热衷于情事。平日夜里召人伺候,多为安抚内宅女眷。毕竟,迎娶收纳她们,都有不同用意,唯一没有感情。
[奴才春桃,拜见国公爷。]少年一进门,便直接跪在地上叩头。
声音轻轻软软,娇娇糯糯的。
李扬只闻其声,下腹顿时一热。
他有点惊讶。自己是不好男色的,这个他很清楚,但眼前这人却从早上见过后,像妖魅般迷惑了他,脑中生出了想要人伺候的想法。
一旦念头萌生,便无法抑制。
李扬跟王氏用完晚膳后,便召来艳桃,发洩过。女人跟春桃有几分神似,可惜,不是。
就算身下人再落力配合,亦无法缓解心里的渴望。
要了女人一次,便觉索然无味。李扬让人回去,自行沐浴更衣时,想着少年的模样,身内一团慾火烧得难过,马上叫管事派人去接少年前来。
管是他男子女人,在国公府内的所有,必然都是他的。
[过来。]男人坐在榻上,身上就披了件丝袍。
少年抬头,望了男人一眼,随即低下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怯头怯脑的移动膝盖,一点一点,慢慢地膝行到男人跟前。
男人蹙眉,道:[起来吧。]
[谢…谢…国公爷。]
春桃缓缓地站了起来,抬眼望了一下人,又瞬即低下了头。
这一瞥,带几分羞赧又有几分怯意。杏目朱唇,媚而不艳,三分娇憨七分清丽。比女子少了几分妩媚,又比男人多了些柔婉。
[伺候过人没有?]男人心中激动得很,这少年不管长相还是性子,刚好合他心意。
男人浑身燥热起来,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唇。
春桃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李扬没有破雏的嗜好,比起清涩的人,更是喜欢能让他尽兴的床伴。
然而见到少年那微乎其微的点头,李扬的心却莫明的刺痛了一下。
[过来,让我抱抱你。]男人声音带上情欲的沙哑。
少年垂着头,轻摇,嚅嚅道:[春桃不要……]
刚才脸上的羞赧却转成了一脸惊惶。
[不要?我今夜叫你来就是要你伺候!]男人坐正了身子,冷下了脸,挑眉问人。
[爷!桃儿…桃儿…呜……]少年被李扬吓得哭了起来,哽咽着道:[爷…你要春桃来只是想让奴才伺候么?难道…难道……]
春桃又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呜咽哭着,好不可怜。
见少年作一身小厮打扮,亦不曾梳洗化妆,又是一副不甘不愿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想伺候自己。
李扬本来的好心情被破坏,他在情事上从不强人所难。合则来不合则去,等着伺服男人的人多得很。
男人瞪了少年一眼,冷哼了一声,[不知所谓!]就挥袖而去。
房内剩下少年一人独跪在地板上。
屋里燃了炭,倒也不觉冷,就是跪在地上脚会麻。
春桃勾了勾嘴角,太易到手的,就不会珍惜。可刚才败了男人的兴致,看来是得跪上整夜了。
李扬最后是去杨氏那边。
这女人安份,会眼色,懂进退,男人心里对她还是有几分看重。
今夜,女人一如以往,静候着李扬前来,小心翼翼地伺候男人。
[夫君今夜突然前来,妾身若有不足的地方,望夫君见谅。]
杨氏替李扬脱了外衣,让男人喝过热蔘茶,才上了床榻,跪坐着为男人按摩小腿。
李扬拉过了人,[过来,今晚我们说会话。]
值夜的婢女放下床幔,暗了两盏灯,俏然退下。
[夫君……]
房里点了燃情暖香,床上铺了丝绸锦被,身旁躺着的是个知情识趣的美人。
李扬支起身子,盯着女人。
现下他家财万贯,在朝中是炙手可热的权贵。背有李府,平南将军府及吏部作后盾。正妻怀有身孕,若是生下男儿,开国公府定可盛传三代不衰,此生应已死而无憾。
可是,还觉得不够。
男人不禁失笑,都说人心不足呀!
李扬重躺回床上,一直来不管怎样的美人,发洩了慾望后,内心却依然空洞得紧。不论周围的事有多么让人高兴,可是他却没半点感触。
彷若无心。
[睡吧,我累了。]男人转过身,背对了女人。
杨氏总是静恬的,她知道男人娶她是为了利益,有着目的,所以她不争不闹,安份守己,过着内宅生活,只望日后能生下一男一女,好护着娘家。
女人望着男人宽厚的背影,不由失落了一会,才柔婉的回了句[好]。
春桃在夜里半醒半睡的跪了近四个时辰。猗心苑房内最后一点炭火早已烧尽,屋外开始有了人声。
首先推门进来的是李扬其中一个贴身小厮。
[哎!你怎么还在跪着呢?]
春桃抬头,苍白着脸,苦笑道:[昨夜让爷不高兴,就罚了我跪。]
小厮上前,扶起了人:[那有,爷离开时叫人让你自己回静心苑的,没人通知你?]
春桃摇了摇头,站到一半,双膝发软,用不上力,[哎哟]一声,又跪了回去。
[这腿是跪坏了!你等等,我叫人来扶你。]那名小厮在外面嚷着,马上外面又进来了个健壮的男人,将春桃背了回去苑里。
静心苑的例炭早就用完。秋棠知道少年膝盖伤了,只能到厨房烧了热水,用木桶装水泡着人发痛无力的膝盖。
房间又冷又湿,那盏油灯也只能再烧上几个时辰。
[有见好点吗?]秋棠替少年按摩双脚。
春桃咬着唇,拧着眉,点了点头。
[害你受罚了,都怪我出的馊主意!]
[胡说。是我要做的!]
秋棠扲来个食盒,里面一小碗米粥,一碟咸菜,二个馒头。
[早上到厨房领饭,那些下人都在传了。说你得罪了李扬。这两个馒头还是我硬要来的,净是些势利的奴才!]
春桃只喝了粥水,其他的便推了给秋棠。
[一人捱饿总比二人饑着好,你留着吃。]
[成天只喝那碗稀粥,你是要作死吗?]秋棠又掰了半个馒头递给人。自已灌了碗热水,啃了半个馒头。
剩余的,就是两人整天的吃食。
[我…我吃不下。秋棠,我总是要你跟我受委屈。]
秋棠又在馒头里夹了些咸菜,送到人跟前,道:[我甘之如饴。别哭了,吃了才会有力气。]
少年拭了泪,点着头,呜咽着把馒头吞下。
另一边,李扬下朝回来,与王氏用过早膳,便回猗心苑。
那小厮见到李扬回来,就把春桃跪了整夜的事全部告知。
[我昨晚不是让人回去吗?怎么还跪了一晚?]
[许是几位姐姐未有及时通知。爷,我见那公子腿是伤了,要不要叫个大夫看看?到底是李濯少爷送来的人。]
[哼!我屋里还有人敢做阳奉阴违的事。昨晚那几个婢子,全赶出去!再派个大夫看看。]
[小人明白,马上就去。]
待那小厮退出去后,李扬胸口中一道火气往上窜,摔了桌上的一个笔洗。
昨晚下着雪,地板又冷又硬,跪了整夜。
男人在房中烦躁不而,最后还是带了几个僕人去了静心苑。
[奴才秋棠,见过国公爷。]秋棠见人来了,上前行礼。
李扬应了声,便叫人带他去见春桃。
推门进房,就觉得空气又湿又冷,没有炭盆,只靠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在烧。虽然是正午,一旦关上了门窗,房内也实在是昏暗非常。
[咳…咳…]
男人听到少年在咳,顺着走到床前,掀起床幔。
春桃见到李扬,先是愕然。
[奴才春桃,见过国公爷。]连忙拢了拢半敞着的衣衫。
[奴…奴才不知爷到来,奴…才,咳咳!]少年边咳着,一边下床给人行礼。
李扬眉峰轻蹙,还未等人下来,就把人揣进怀中。
[呀!]惊的,更多是喜悦。
少年抬眼望向男人,亦见男人同是看着自己,霎时羞红了脸,垂下头,轻语道:[爷,奴才昨夜至今仍未更衣,怕会髒了爷的衣服。]
李扬伸手,摸着少年下巴,顺着向上抚上他的红唇。
[无妨。]
少年放软了身子,直接倚靠着男人胸膛。
[昨晚不是我要罚你,是丫鬟没向你通传。]
春桃摇了摇头,拽紧李扬的衣袖,抽泣道:[爷,昨晚是春桃失礼。爷要罚我,应该的。但…但爷你真的忘了桃儿…桃儿很难过。]
男人见他哭得厉害,抱着人的臂紧了紧,叹道:[乖孩儿,别哭了,到底什么回事了?你以前见过我?]
少年用力点着头,豆大的泪止不住的掉下。
[告诉我,你怎认识我的?]男人替人抹了泪,摸上少年的髮丝。
[奴才以前是跟着爷的小厮,爷要娶夫人,就让奴才在李府等着。没想到…等来的是爷失忆的消息。奴才求了李濯少爷很久,才偷偷放奴才来国公府,来看看爷的!没想到,爷真的…呜……]
男人叹了口气,沉声道:[我是忘了好多事,你别怪我了,以前的就算了,今后一样跟着我吧,好吗?]
春桃点了点头,破啼为笑。
[以后别奴才奴才的。]男人轻轻捏了一下春桃那泛红的脸庞。
少年又点了点头,睁着一双杏目,泪眼汪汪望着男人,吞吞吐吐道:[爷…桃儿…桃儿就只伺候过你一人。]
春桃眼中一直凝着的泪珠儿,又涌了出来,像受伤了的小兽般在男人怀中蹭着,咬着下唇,偷偷落泪。
男人失笑,心里对人更是怜惜,这些日子,许是真的将人吓慌了。
李扬低叹了口气,凑到春桃耳边道:[爱哭。]
抱着人耳鬓厮磨了片刻,哄了少年入睡后,才走出房间。
[这苑子也实在是简陋了些。让管事来看看有什么欠缺吧。]
男人的几个贴身小厮都是伶俐聪明的人,一聪这话,就知李扬的意思,连忙去通报了管事。
当日,李管事亲自领了二个粗使僕人,以及一箱箱物品带到静心苑。
[前些日子府里事多,怠慢了两位公子。今日特意来看看两位有什么欠缺,顺便编了两个人来,帮忙打理这苑子。]招招手,两个僕人便把东西,家俱搬进屋里。
春桃看过大夫,吃了药又睡了一觉,身体有见好些,便跟秋棠二人与管事客套了一番,道谢后,才送人出屋。
接连几日,李扬中午必会去静心苑探望少年。让少年陪他说会话,伺候他用膳,男人才会回去处理公事。
晚膳陪着正室,睡前召个女人前来伺候,早上上朝。李扬的去向,基本全掌握在王氏手里,就连半夜男人翻身几次,都有人向她回报。
国公府内,上到正室,下到奴僕,无一不以李扬为首。若然没眼色跟错了队,明日被罚被打也是活该。
现今,国公府上下几百双眼睛,全部紧盯着这个让男人呵护着的少年。
房内烧得正旺的炭盆,熏着李扬命人送来的安神香,床铺换成一套加厚的锦被,每日餐点都是由专人送来。
春桃嘴角微翘,这一跪,实在太值得了。
今日已过第五天,李扬一如以往,让少年陪自己用过膳后,便回书房处理公务或到皇宫去训练禁军。
春桃用完膳,秋棠就递来刚煎好的药。
少年一口饮完,皱着眉,嘴角却含笑意。
[李扬还真是忍得住不动你。]秋棠又递了一碟蜜饯。
少年吃了一口,擦了手,道:[你就不知哥哥那玩意每日硬得不像话。大夫说我身子未完全好,得多养几日。]
少年脸上扬出得意的笑,又道:[哥哥是心痛我的。]